凌旭升闻言要来纸笔,在纸上勾画书写着什么:“我一路走来看见许多打着楚王殿下名号的队伍北上平叛,如今皇帝年事已高,大殿下监国,身为四殿下的楚王向来与大殿下不对付现下竟然也与能心甘情愿听命于他,助其平叛,想来大殿下已是民心所向,登基继位恐为大势所趋。”
竹帘后的女子打断凌旭升发话,示意四名侍从退下后轻笑一声:“想不到江湖人也关心起朝堂来了。”
“我对何人继承大统并不感兴趣,我只知道楚王一介武夫向来看不惯永宁城独立于云家掌控之外,而大殿下与楚王唯一且最要紧的分歧点便在这上面,二者此刻形成联盟想来也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吧,而在下大胆猜想,这个共识便是……永宁城的地。”
“这些消息是真是假,永宁城自会查验,不劳少侠费心。”
“楚王坐拥兵马不下三十万,永宁城又在新盟主上位时捅出这么个篓子,若云家真心发难,恐怕也无人愿意相助吧。周某不才,眼下正有一物可解永宁城之患,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帘后女子想到丁乙全家下狱,库房掌事一职空缺,若凌旭升的东西当真有用,解去永宁城外患,或许她能更升一步,便示意凌旭升继续说。
“皇帝十二子现还余下八个皇子,除去四个在外领兵谋反的和一个残废在蓬莱岛疗养的,还有一人未与任何人结盟,且绝非善类,永宁城可用其人。不知这里面的消息,值不值得问出个面具主人?”
凌旭升站在竹帘前双指夹住那张写满云殷行踪的纸张,等待着帘后女子答应。
帘后之人沉默良久,凌旭升也不急,他知道这个条件她们不可能拒绝。
至于为何隐居湖山郡的凌旭升对如今形势这般熟悉,还得多亏凌锋在这十一年间几乎是每夜对他的教诲。
从自己被凌锋带上山那日,他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已被看破。不过没关系,他需要凌锋的武学与庇佑,凌锋也需要他给程柔复仇,二人便心照不宣的用彼此的余生达成交易。
凌锋从不在女儿面前提起仇怨,可心中却是一日不曾放弃过寻仇的想法,发妻之死令他痛不欲生,只是碍于女儿年幼,便只能在凌旭升在旁时倾诉哀愁。
每夜等到凌温言熟睡后,便是凌锋对他的一对一教导,他们有时是在山上研习剑法,熟记史实,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来处,因何到此处;有时则是在山下三教九流之地搜集情报、锻炼为人之道。
他是凌剑圣的弟子,也是凌剑圣为守护女儿而培养的一把利刃。
偷盗污吏、杀掠土匪,他都在凌锋指导下做过。而这些教学是凌旭升自己所要求学会的,也是凌锋希望他作为凌家的剑所掌握的。
“罗刹谷柏舟确实喜戴这样制式面具,但他的面具上刻画两只煞鬼配以金灯花,而公子所示面具文雅之风太浓重,不是柏舟所喜,乃玄幽城大长老所持。至于二者是否有渊源,的的确确有玄幽人传过那五大长老实为罗刹谷手下,只是至今未找到五大长老下落,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
话说到这里,凌旭升心中笃定了方向。正思考间,竹帘被掀起一角,一只玉手接过纸张,女子生得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是别样风情。
她拿过纸便一心扑在纸中信息上,并未留意身旁之人诧异的眼神。
凌旭升惊讶于帘后竟然是这么貌美年轻的女子,一时想不出这次交易是否足够稳当。
“二殿下云殷表面上是无心朝政,可他这几日的去处,都算不上清白。”
云殷一共停留了五个郡,分别是淮北、淮南、扶阳、岭南和岭北,凌旭升着重指出两处地方:“岭南郡王曾任镇南大将军,熟知南部军方布防;岭北郡王虽游手好闲,但外祖家是南部有名的大儒,天高皇帝远的,家族威望在地方上可比皇恩管用多了,至于扶阳郡……我还当真不知有什么人物在。”
“公子的消息于我们永宁城来说很重要,付渠在此多谢公子了。往后若有需要,扶阳春晖堂、淮南淮北姚记蜜脯皆受我管辖,公子下次若还有消息交换,出示这枚令牌便是。”
付渠递上的是一块圆形手掌大小的银令牌,上面写着大大的“客”字。
凌旭升收起张富手下的令牌和这枚新令牌,转身欲走时想起还有事情未交待,又旋身道:“我们之间的谈话我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包括张富。至于在下的身份……”
付渠自然是要抢着回答:“公子放心,永宁城的规矩无人敢逾越,您的身份断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付渠也不会多过问。”
送走贵客凌旭升,付渠唤来其中一位侍女:“去查验一下楚王与大殿下之间究竟达成了何等交易。明日派人去盯着荻云大长公主府,再着人去详细调查一番这位二殿下。张富在城中,别让他注意到。那男人怕事得要命,让他晓得了肯定得找我师父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