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沫离去时,大娘子仍瘫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冷静。
她没有回到西侧的偏房,而是走向了“桐栖轩”的南厢,宁远侯嫡女——姜沁芷的闺房。
仙帝仙后素来溺爱她,特意将瑞云殿赐予她独住,那种寒酸的偏房,她如何能忍得?
这瑞云殿,布置华美,玉石雕栏,连天花板上都绘有云纹天书,流光溢彩...总之,整个宁远侯府,唯有姜沁芷的屋子尚能勉强入她的眼。
“五姑娘,你怎么跑到咱六姑娘的房里来了?”屋里的两个丫鬟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姜沫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抬手便将两人推开,冷冷道:“让开。”
“六姑娘若是知道了,定会发脾气的,您还是快些离去吧!”喜文轻声提醒道。
她原是与姜沫一块长大的家生子,平日里对她也算照顾,五姑娘屋里有什么剩下的点心,总是悄悄拿来与她一块品尝。
她这话也带着几分好意,毕竟姜沁芷那骄横的脾气,和大娘子如出一辙。不过,若与那九重天上的张小七相比,她们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死丫头,你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吗?还不快从六姑娘的屋里滚出去!”说话的是另一个丫鬟——乐文。
她平日里仗着主子的势力,从不将姜沫这个庶女放在眼里。自恃是宁远侯府嫡女的贴身丫鬟,身份比其他院里的奴婢高贵几分,越发骄横跋扈。
“哟,我当是哪家的狗在叫呢?”姜沫冷笑一声,“原来是六姑娘屋里的乐文呀?真是聒噪得很。你若有不满,自去找大娘子评理,在这里叫唤作甚?”
“你...”
“你什么你?你个死丫头不过是个贱籍奴婢,竟敢在宁远侯府大呼小叫?究竟是没规矩的粗鄙贱婢,真该找个人牙子将你打发才是。”姜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你...你给我等着!”乐文恶狠狠地瞪着姜沫,咬牙切齿道:“一会定叫大娘子罚你几板子!”
看着匆匆跑去告状的乐文,喜文急忙拉住姜沫的衣角,眉眼间满是忧虑:“五姑娘,这衣裳已湿透,您快回去换一件。我这便去向大娘子求情,您还是快些离去吧。”
姜沫垂眸瞥了眼被扯住的衣角,轻轻拂开喜文的手,淡然道:“无须担心,我自有分寸。大娘子此时可没功夫搭理她。”
喜文依旧满脸忧色,劝道:“五姑娘,若是大娘子真要责罚您……”
姜沫微微一笑,打断她的话:“她若要罚,也得看我是否应允。”话音未落,她已然转身,朝着姜沁芷的屋内走去。
姜沁芷的闺房布置得极为雅致,绛红销金的纱帐垂下,纱帐间镶嵌着碧玉珠帘。案上摆放着一盏鎏金镂空的莲花香炉,炉中袅袅升腾的青烟散发着淡雅的檀香。
窗边的梨花衣架上,挂着一件月白色的绸缎长裙,布料上绣着精致的花纹,质地细腻,宛如初月下的清辉。
姜沫掂起这件衣裙,想到平日里所穿的流云广袖裙,乃是织女从九天云霞中取材制成,轻盈如雾。此等凡间衣饰,虽勉强可穿,但与她曾经的华服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
姜沫在屏风后脱去浸湿的衣裳,方才注意到这具身体上有一些斑驳的旧伤,看样子似是被烫伤的。
一段模糊的记忆如卷轴般在眼前缓缓展开。
那晚,月光冷清,姜沫正欲入睡。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名身着黑衣的蒙面男人闯入她的房间,熟练地将她捆绑,拖至幽暗的巷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