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回到教室，向及耀又给他造了个官职当，左一句护花使者，右一句护花使者。搞得柳絮犯了别扭，孟然喊她也不理。第二节自习课铃响，孟然继续梳理他的知识盲区——或者说找找所剩无几的能掌握的知识点。

之后又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课桌，越整理越佩服自己的工匠精神，这哪里是课桌呀，分明是人造老鼠窝。四面八方的洞，能让你的手随意伸缩，桌洞里的书籍也是乱的出奇，一划拉，鲁迅、韩?、梁实秋、钱钟书的书应有尽有。

孟然很想一气之下把这些书全上交给李坚，以表自己皈依课本的决心。为了不让李坚再气个半死，还是算了，这些书，以后留着放在家里，裱出一个书香门第。

第二节自习课结束，一天的学习算是告一段落。柳絮收拾好东西，转过身，却见孟然把一堆不像教科书的书本堆在桌上整整一大坨。柳絮知道孟然喜看那些书，经常在上课时津津有味地读那些书。不过孟然不喜欢别人碰他这些书，将它们视若珍宝，如金屋藏娇般好好地藏在他的桌洞里。

记得孟然说过，读这些书如游历世外桃源，有不一样的轻松和惬意。柳絮偶尔觉得这样不妥，但更多时候觉得羡慕，羡慕他四溢的浪漫主义。现下这些书却被孟然堆垃圾一样暴露在外，柳絮很好奇。

“孟然，你把这些书堆在这做什么？”

孟然手中不忘清理，笑道：“这些书放在教室里总有些不合时宜，它们更应该呆在它们应该呆着的地方。”孟然说得玄虚，柳絮却觉得孟然更想把这些书付之一炬，孟然假惺惺的表情昭然若揭。柳絮拿起那些书，一本一本整齐叠起，认真到孟然有些不忍，因为他听到了柳絮的轻声嘟囔：“你不是说，这些书都是浪漫的吗？”

最终，孟然两只手分别用两根手指头提起柳絮的胳膊，不让她整理。柳絮凝眉正视孟然，眼神里有某种希翼，孟然也直视过去，即便是同学们稀里哗啦退出教室的嘈杂，空气里，在这倒数第三排，还是分外安静。

哪怕是如此暧昧的时刻，孟然还是不得不感叹这姑娘分外好看，孟然挥去脑中的旖旎，说：“以前的我，只要有文学书就好了，浪漫就完事了。可是现在的我却有另外一种想法。我希望我的父母亲人因为我的能力，有个更轻松的中年和老年。至于我自己，我希望依靠自己的能力，可以在出社会后的每一个时刻，都不要那么紧迫，那么疲惫，有能够驻足停歇享受生活的空闲，那才是我追求的浪漫。而这样的浪漫，好好学习是唯一的路，那些书给不了，那种所谓浪漫，有些竭泽而渔了。”

柳絮看到孟然最后一个眼神给了那些世外桃源之书，分明的索然无味。柳絮有些懵了，心里觉得孟然真的有些变了，又觉得他刚才那番话好对啊，是她心底里认为的那样，却是她说不出来的味道。

柳絮从来到十七班，就发觉这位同学很是有趣，而今天的他，却有不一样的意味。柳絮说不出来，又想到他刚才的话里一会儿说“以前的我”，一会儿说“现在的我”。柳絮的脑子不那么擅长处理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她只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吗？

“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不都是你吗？”

孟然愣住了，本来孟然在道出这番话后，他很想问柳絮，自己变了吗？哪知柳絮却这样说，孟然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一瞬间的释怀。孟然重生回来，本来万分欣喜之余，偶尔会有种忒修斯之船式的惶恐，重生归来的我还是我吗？柳絮的话让他茅塞顿开，是啊，从来都是我，变与不变都是我。

孟然笑了笑说：“嗯，柳柳絮很会说啊，你说的都对。”

柳絮有些脸红，她觉得孟然在耍流氓，不过她还有话说：“那你不是说，你要我给你补课么？”柳絮没说下去，她总不能说自己很乐意吧。孟然最喜欢她的善良，不过越是如此纯真的善良，孟然越不想辜负，他需要一个契机，让柳絮的善意和自己的进取更加的名正言顺。

孟然没回答她，只说：“现在你感觉怎么样？还烧吗？”

柳絮顺着她的话，把思路扭到她生病这回事上来，柳絮说：“已经不烧了，差不多全好了。我身体很好的，生了病也好得快。不过我妈肯定还是会紧张我几天，明天怕是还会来接我呢，对啦，早上还要喝粥。”柳絮闭眼扶额。

这幅无可奈何的模样有些可爱了，孟然又察觉到零星的视线，这些男同学怎么这样好色呢，不是，怎么还有女的也看几眼柳絮？他急忙说：“你要去楼下了，你爸妈要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