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眼眶有些红,声音带着哭腔。“那我也不管,我要和瓶姐姐在一起。”
“唉,真是个傻丫头。”
人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说出刻意的话,就如有些玩笑般的询问背后隐藏有迫切期待。
“我倒有不同的想法,我们曾经是无根浮萍,但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我们无法选择地来到这个世上,但我们可以有选择地和谁活着。
“春华院虽是一座青楼,不被外面的人瞧不起。但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们互相尊重,在乎。人活一世,只要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就够了。
“想的太多,会迷失方向。在意太多,会活的太累。好好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方海的一番话语虽然啰嗦,倒是让瓶儿听了进去。
“呦,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呀,那个想让姐姐看看大不大的小海哪里去了?”瓶儿瞥了眼一本正经的方海,突然挥手把桶里的水拍到他身上。
“滚出去,水凉了,我要换衣裳。”
……
被打湿衣衫的方海也不恼,提着桶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把衣服上的花瓣拿下来,对着月亮观察花瓣的纹路,这好像是一朵月季的花瓣,花瓣边缘能看见摘下来形成的切口,还没有失去水分。
但这片花瓣迟早要枯萎的,会失去色泽,再与泥土混在一起滋润其他的花朵。
“可我方海跟你不一样喽。”院中男子冲着手里的花瓣说道。
同是飘飘荡荡的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土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枝蔓,现在正在茁壮生长。
“嘿嘿,失路之人?他乡之客?老天爷,此地即吾乡!”月下男子一把将手里的花瓣抛向空中。
“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小爷过得很好。”他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冲天空大叫。
他上一次这么干还是在一个雨夜,在钢铁森林中他无依无靠,身上仅剩的两千块钱还被所谓的‘兄弟’骗走,电话里传来面试失败的通知。
那一刻他跪坐在泥水里,不顾来往行人怜悯的眼神,冲天空大吼,责怪老天爷为何对他不公!
其实他都明白,‘兄弟’说父亲病重继续用钱大概率是托词,那个HR的面试通知很可能是为了刷业绩,刷KPI,然而他还是愿意相信。
万一呢?万一真的病重呢?万一真的有希望呢?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兄弟’的拉黑,草草结束的面试,都代表着老天爷对他的恶意与嘲笑。
夜色下男人笑的很开心,张大了嘴,笑得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这回定会赢这贼老天一次!
……
第二天,一上午忙活完,即将吃午饭。方海哼着歌跟在莲儿身后。
“小海哥哥你跟我干嘛?”莲儿不解地问。“还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你忙你的。我嘴抽风了,腿也抽风了,管不住。”
“真是个傻子。”莲儿冲他做了个鬼脸。
“他想做莲儿你的跟班呢。”众人调笑。
……
哗啦,桌椅被撞翻的声音。
阿牛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哭丧个脸,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沙哑的声音在众人目视下传出:
“阿福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