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土地是我们的,是我们在与风暴潮汐的战斗中赢得。
我们不惧国王的愤怒,因为连大海都被我们所征服。”
任浩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程,他准备再往南走一走。虽然他在迪特马尔申暂居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它的特殊,但真等到他离开那个自治的小地方,进入到更广阔的世界,他还是被外面的世界吓了一跳。
同样都是农民,迪特马尔申的农民只需要同大自然斗争,向居民大会选出的政府缴税。而外界的农民不仅要同大自然斗争,向领主们缴税,还要出卖自己的一切。农民们要忍受宫城、城堡、主教辖区、城市的领主强加给他们的义务,脖子上的锁链越来越紧,鞭子也抽得越来越狠,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不断将新的负担加在穷人身上,今年是一次自愿的徭役,到了明年就成了强迫和应尽的义务了。
农民的传统和古老的权利被慢慢地剥夺,要么因为暴力,要么因为伪造的文件。迪特马尔申之外的农民过得凄惨又可怜,他们要在好天气时到贵族的耕地服劳役,只有雨天才能照顾他们所租借的土地。可农民还不能休息,因为还有许多活等待着他们去做,贵族命令这些穷人为他们刈草、晒草、耕地、播种亚麻、拔麻、梳麻、烘烤、洗涤、切断、纺织、采摘豌豆、拔胡萝卜和芦笋。
如果农民反对地主贵族要求他们去做的这些没有报酬的徭役,这些斯文败类就要像对待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样将这些农民打死、斩首和四马分尸,极其残忍。
这就是离开迪特马尔申的志愿兵所见到的事情,他打算再往气候好一些,到更温暖和更富庶的南方走一走,看一看。
任浩边往南走,边回忆过去,这是他在赶路时消磨时间的主要手段。
迪特马尔申并不富裕,没有珍贵的自然资源,也不是重要的军事战略要地,最初那片土地上只有盐碱地、沼泽和湿地,以及无穷无尽的杂草和顽石。人们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和简陋的工具同这些死敌战斗,这既是不幸,也是万幸,迪特马尔申的居民正因此保留了古老的平等劳动和团结互助的马尔克农村公社的传统,也使开垦出来的土地属于开垦它的人,又因为这些不幸,周边的贵族无视这片贫瘠的土地,使许多庄稼汉能够寿终正寝而非毙命于刀剑。
可事物是发展的,属于迪特马尔申人的‘幸运’却又给他们带来了不幸。当农夫努力烧荒开垦,牧民离家放牧,当人们合作垒坝排水,改良土地,改造自然,加固堤坝,填海造地,历经几代人将这片贫瘠的沙滩、恶劣的沼泽变成生产粮食的良田,当他们建立对外贸易的港口码头,将多余的粮食交予汉萨同盟的商人销售各地,用辛勤的劳动换来了丰厚的报酬。懒惰贪婪的王公贵族眼红了,他们的目光再次聚焦于这片土地,要将这片富庶的土地据为己有,将勤劳的农民变成奴隶。
周边贵族所发起的历次进攻都与丹麦国王所发起的战争一样,全都被迪特马尔申的农民击退。战争结束后,任浩对迪特马尔申的一切都非常好奇,罗尔夫·卡斯特因为他展现的勇气和智慧主动挽留他,于是任浩就在想成为他岳父的罗尔夫管理的毕苏姆堂区待了一段时间,一边通过研究迪特马尔申了解这个世界,一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当地的居民。比如说:开个公司。
任浩在迪特马尔申开了一家销售农业器具的农业公司,上至重犁、挽具,下至铁锄、耧车,甚至提供农业技术服务。起初毕苏姆堂区的农民拿他的新型农业器具和技术来开玩笑,可等到收获了两次卷心菜和一次小麦之后,人们悄悄地用眼睛把它偷走了。等到毕苏姆堂区农业增产的消息传到摄政会议,事关农民共和国的粮食出口和贸易利润,迪特马尔申堂区的钥匙管理人和摄政人员都跑上门来请任浩提供器具和技术服务。可任浩只有一个,于是政府专门为他设立一个农业顾问的职务,以允许他在迪特马尔申各区自由通行和保障他的专利为条件,换取他免费为迪特马尔申人提供农业技术服务。
在迪特马尔申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是任浩没时间回忆了,他被人拦了下来,根据远处草地上传来的声音频率的高低、对话内容、肢体语言,他可以判断双方在这项活动上的态度并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