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后,那女人对余龙说道:“炳权这会儿回家了吧,你快把愣毛毛抱过去哇,半夜嚎的我可管不了。”
余龙点点头,抱着我走出屋子、走出院子。
我们在月光下走了一小会儿,便又进入另一个院子、另一个屋子。
屋子里烟雾缭绕,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四个年轻人拿着纸卷的管子对着桌上的什么东西吸食着。
屋子里的烟,就是那堆东西发出来的。
余龙走到一个穿着蓝白相间长袖T恤的年轻人跟前,抬脚踢了一下他的腿,狠狠的说道:“余炳权你讨吃呀,莎莎让你气的去BJ不回来,你不好好带毛毛,一群人杂七杂八的是弄啥呢!”
余炳权抬头看了余龙一眼,把手里的管子丢到茶几上,站起来伸出双手嘿嘿的笑着:“爸你来啦,把毛毛给我哇!”
茶几旁其他三个年轻人也连忙把手里的管子丢掉,收起打火机,把桌上那一堆东西一股脑的推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余龙仍皱着眉,不满的说着:“二十大几的人了,班也不好好上,天天围在一圈烫料子,他们三个娶不上媳妇儿,你也跟上打光棍呀?”
后面有一个人搓着手尴尬的笑着,说道:“叔你净冤枉我们了,哪有天天烫料子,就今天我们聚一起玩一会儿就让您老人家看见啦!”
余龙冷哼了一声,把我递到余炳权怀里,说了句“都赶紧回家哇!”就转身出了屋子,往外走去。
后面那三个人也站起来,一个穿黑色秋衣的人朝余炳权说道:“啊呀,你爸到底是村干部,我一看见他就怕。”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以后可不敢在你家耍了。”
黑色秋衣继续说道:“才八点多就睡呀?今天还去县城耍不?”
余炳权咧嘴笑着:“去么,咋不去,你不是说那KTV新来了两个公主吗,咱今天去看看。”
黑色秋衣看了我一眼,又对余炳权说:“你抱上毛毛去呀?”
余炳权摇摇头,“哪能抱上毛毛去那种地方呢,你们先去孟良家等我,我把毛毛哄睡着就过去。”
三个人嬉笑着走出了屋子。
余炳权抱着我进了卧室,又将我鞋脱了放到床上。
在屋里明亮的灯光下,我看清楚了,他的本体和我一样,也是一条河鱼,只是几世为人,他对人类世界明显已经非常适应了。
余炳权看着我,叹了口气,说着:“毛毛,唉,我孩可怜的,都四岁了,啥也懂不得,你妈说是爸爸烫料子把你给影响了,唉,要是爸爸早知道烫料子有这危害,你妈怀你那会儿打死我也不烫。”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要说什么。
余炳权给我掖了掖被子,说了声:“你睡哇,爸爸出去会儿。”便起身走出卧室,顺便关了卧室的灯。
再后来,便听到屋子的门被关上了,接着院里的摩托车“突突突”发动起来,声音原来越远。
我躺在床上,独自面对着黑漆漆的屋子。
那种被困在宿主梦里的无力与恐惧像洪水一样蔓延开来,淹没我的双脚、双手,最后将我吞没。
我想呼救,却只从嗓子眼里发出尖锐的“啊——”。
人类世界,都这么孤独吗?
我用被子蒙住头,试图进入睡眠,以逃避当前的一切。
可是我失败了,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腹部左下方有些酸胀,那种酸胀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到后来,我开始控制不住的打颤。
随着下身越来越湿,那种酸胀感也慢慢消失了。
我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下潮湿黏腻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非常难受,我把一团被子紧紧抱在怀里,以此来忽视那种不适感。
我第一次做梦了。
和在宿主梦里黑漆漆的一片不同,我的梦里是烟雾缭绕的。
一群人在烟雾里张牙舞爪的朝我诡异的笑着,叫着,他们用打火机烫我的脚,烫我的手,撕扯我的头发,我想呼救,却只发出“啊,啊”的尖叫声。
后来,他们开始往我身上泼水,冰冷的水让我全身打颤,无法呼吸。
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