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真的很想早日离开莽兽荒野,早日离开我。
那个吻,她已然不想去追寻到底是什么意义,过去这么久,她已经懒得再去问——你是否当真心悦于我。
酒盏落在桌上一声轻响,平静恍然睁开眼,恰好对上纵兽迷蒙却缱绻的眼眸。
她仍旧红衣胜火,分外妖娆,白皙五指提着酒瓶,正望着清澈的酒液落入杯中。
平静下意识吞咽,甚至以为自己是做梦,赶忙闭上眼。
纵兽尚未察觉,她忽地想起折澜和楼听许,也是注定的情路坎坷,爱而不得,便忍不住要感慨。
“小没良心,你可知道,爱上神何其容易,可若要与神厮守,又是何其难?”
“神的性命啊……亘古悠长,不见尽头。若以肉体凡胎,有限的年岁去爱,神便终有一日,要亲眼目送爱人的离去。”
“可若真得了无边的寿数,又会有谁,愿意守着一个人,守着一颗真心,视外头的繁华喧嚣为无物,只与一个人长相厮守?”
酒液滑喉而过,纵兽的感慨愈发多了。平静尚在因为她的这几句话扪心自问,忽而嗅到愈发清晰的酒气。
她克制着睁眼的欲望,下一秒,脸被轻轻捏住,纵兽无奈的低叹就在面前。
“你呀,一点别扭要同我闹这么久,当真是个小没良心。”
平静的脸开始不受控制地泛红,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紧张。
她快装不下去了,她无法再继续保持淡然。
好在——
“折澜?来得倒是勤快。”
一阵香风拂过,酒味也淡了许多,平静才试探着睁开眼,果然,纵兽已经离开了。
她长出一口气,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无数痴心尽皆复苏。
原来纵兽并非对我无意,原来她所顾虑的,只是怕我在漫漫岁月中难守真心。
她想起纵兽的诸多欲言又止,也想起那么多无奈又纵容的神情。
或许她们早就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也或许,她也应该带着纵兽难解的问题问问自己。
是不是以后会变心,是不是非她不可。
鬼猿跑了一圈兴冲冲回来,见平静发怔地坐在那儿,十分欢欣地挨着她蹭来蹭去,把这些日子的想念都撒娇出来。
平静已经无法把它环住,只能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去哪儿玩了?”
鬼猿不能言语,但与平静可精神交流,语气欢脱:“去荒原上,看灵兽顶架。”
平静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跑的那么远,也不怕有灵兽来把我吃掉。”
她是开玩笑,可鬼猿当了真:“当然不会!妖神大人每日都来接替我,叫我可以出去玩。”
平静的动作一顿,一句话在脑海中盘旋,还未连贯,便瞧见鬼猿嗅闻空气中残存的酒气,却并不显惊讶。
“她时常饮酒么?”
鬼猿点点头:“每日。就像让我去玩一样的每日。”
平静的心一空——
纵兽她……她每日都会来看自己,且,借酒消愁……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