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超出了我的级别，我需要整理上报。”林霖按掉录音笔，起身说道。

“我是不是理解为，我可以回家了……”宋宁和抬头看她。

“我的建议是，不要。毕竟11号调查处还能保护你，外面的世界，疯子不少……”林霖眨眨眼，“况且，要找到敲钟人，还得靠你……”

“你不跟我一起走么？”白宇站在宿城边境，前面排队的人稀稀散散，宿城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反倒是几十米之外的贸城，似乎有些天光。他转头看着憨先生，他今天把胡子修剪了一下，显得有些体面。

憨先生摇摇头，“他们说的对，这些数据，在那些人眼里，只是天马行空的猜想……”

“所有的领域都是这样，人们很难快速接受新事物……科学家也不例外……”白宇耸肩，“不过，我的推荐，再加一点儿运气，你还是很容易站稳脚跟的……”

“谢谢你……能跟你彻夜长谈，我已经很满足了……”憨先生把一盒咖啡豆递给白宇，“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别的地方买不到……”

“谢谢……有缘再见……”白宇也不强求，他把铁盒塞进书包，挥挥手，护照盖了章，跨过边境。

憨先生站了一会儿，直到边境上连个路人都不见了，他才从磨破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卫星电话，“是额……憨四清……额要回去嘞……”

“弄啥？继承额家家产……恁不说恁么多连锁超市麽……”

憨四清的背影离开边境线，渐行渐远。

“七座铁塔，对应着七宗罪么？”坐在花园秋千上的宋宁和抬头，看见倚着廊下的宁绍安，他的脸上青紫的痕迹已经消散，身体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淫欲和暴食……”宋宁和笑道，“佛说人有无量无边的罪孽……这些罪怕是不够一座铁塔……”

“那你觉得是什么？”宁绍安来了兴致。

“无知，虚伪，利己，好善，贪爱，自厌，执迷……”宋宁和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等等等等……好善怎么会是罪过？”宁绍安显然有些蒙圈。

“人类一旦设定了善良的边界……就会产生无数的邪恶……就像神明诞生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什么是邪魔……”宋宁和脚一蹬地面，秋千轻盈地荡起来，“就比如没有白雪公主的美貌善良，她的皇后后妈也不至于闲着没事，拿毒苹果喂她……”

“你这套二元转换，兼和光同尘的道家理论，倒是能站得住脚，只是，不能出这个门……我们崇尚积极向上的文化……”宁绍安指指调查处的漆红大门，说起来主城的四合院古色古香，宋宁和还是十分喜欢的。

“人有很多关于好的评价和标准，但是善良，是亚城文化中最核心的代表……也是最核心的谎言……”

“善良很多时候沦为话语权，管理者可以用，弱者可以用，女人更是十分擅长……”宋宁和手指比枪，对着宁绍安，“尤其是在男人犯错的时候，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他……”

“那无知呢？为什么也是一种罪过？”宁绍安问道，宋宁和的论调多少有些古怪，但他想听听她的解释。

宋宁和手握着两侧的秋千绳，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依然很好看，“因为命运，不会因为人类无知，就赦免他们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