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聆，我的新球鞋，好看不？”周日晚自习，章聆刚到教室，林萱雅就过来，她穿着一双新球鞋，毫无顾忌地将新球鞋搭在了章聆的椅子上。章聆皱眉，推开林萱雅，甚至都没看球鞋，说了一句，“挺好的”，就一屁股坐下来了。

林萱雅觉得没意思，转身就去找其他人聊天了。章聆内心突然一阵失落。可是，自从篮球比赛后，林萱雅似乎越来越忙。她总是忙着和各种男生聊天，吃午饭也常在回复信息和打电话，下了晚自习就不见踪影，一直到宿舍要关灯才回。章聆有几次想等林萱雅回宿舍，可发现她回宿舍后也是忙着打电话。而且，林萱雅开始喷香水，那是章聆不喜欢的味道，她书包里有着不同的假发，每天她都会花很多时间在选择假发和化妆上。章聆想，是不是林萱雅变了，又或者，是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可她不愿意承认，毕竟，她觉得林萱雅曾经拼命保护过她。

没有了林萱雅的陪伴，章聆更头大的是江凡。他总是想方设法地和自己一起去饭堂，一起去课室。中午，章聆总是最后一个去午饭，饭堂根本没剩什么饭菜，江凡也和她一起。午休后，江凡就在宿舍楼下等她，和她一起去课室，就连晚自习，也一起。章聆不知道江凡怎么会那么好意思，她明明说了她要一个人，但是江凡还是死皮赖脸地等她。

他和她说，他喜欢周杰伦，自己在自学吉他，他最近和贺之谦篮球又打赢了哪个班。章聆很少接话，她只负责听着。听着听着，她知道了江凡是从外地过来的，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才来到了云城，父亲工作很忙，几乎无法顾家，他和妈妈关系很好，本来从不工作的妈妈，因为他上来高中，所以托父亲找关系，干了份工作。隐约中，她能感觉，江凡的家境很好，他没有钱上的任何烦恼，几乎全国周杰伦的演唱会他都去过，最远去过新加坡，专门看演唱会，还是妈妈陪着他一起去的。他喜欢玩邮票，集邮的本子有好几本。

章聆会觉得江凡对她的表现太过于频繁，可江凡从来没有任何过分的举止。江凡的成绩也不错，尤其是数学和化学，这是章聆的弱项，章聆偶尔会问江凡问题，有时候，他们也会约着一起去找老师解答。

晚自习的休息时间，贺之谦走到章聆身旁，他突然对章聆说了句，“一起去操场走走？”

章聆吓了一跳，这是篮球比赛后三个月，他们第一次说话。

章聆从贺之谦的眼神中看出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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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是没有严冬的。虽然已马上要过年，但天气只是稍微冷了一些，穿上毛衣和外套就足够。晚自习的休息时间在八点四十五到九点，这个时间段，章聆几乎没有下过操场，所以她也不知道，原来只是十五分钟，操场仍旧很热闹。

风吹过章聆的脸颊，她第一次有了入冬的感受。

“你和林萱雅，算不算好朋友？”贺之谦的话，让章聆莫名其妙。

“算吧。”

贺之谦眼神炯炯地盯着章聆，“她的新球鞋，怎么来的？”

“球鞋？”章聆想起刚进教室林萱雅就喊她看球鞋。“不知道啊，这个我不知道。”

贺之谦眼睛一下暗淡了，“那没事了，回去吧。”他说着就转身。

章聆愣了几秒，追上贺之谦，“怎么了，球鞋有问题吗？”

“那是Nike的限量版球鞋，我上个周六去店里才看到，我们这个小城市，就只有两双，一双男款一双女款。”

“所以呢？”

“那双球鞋很贵，你知道吗？”

章聆有点刺痛了自尊心，“我不知道。”

“每次Nike上新款，我都会去买一双，我没想到，女款的被林萱雅买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爸妈在香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做什么的？你知道？”章聆反问，语气已经不淡定。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她有弟弟妹妹。”

“你要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和她是朋友吗？你难道不知道她在忙着做什么吗？”贺之谦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她在忙什么？”章聆感觉心跳开始加速。

“我看，你就整天和江凡混在一起好了，你不要忘记了，13班女生打你的时候，是她在保护你！”

“贺之谦，你到底要说什么？”章聆提高了语气，她内心的不安加重了。

“章聆，这些是和你没关系，但是和我有关系，因为我是班长！但是，你不觉得你也太冷漠了吗，你没有看到，你的好朋友在玩火吗？”贺之谦语气中的正义，比刚才更加刺痛章聆的自尊心，她几乎要跳起来破口大骂，他贺之谦凭什么这样说她。

“贺之谦，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贺之谦变得很冰冷，“我是没有资格，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他走也不回的走了。

章聆听到了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她无心回课室了，贺之谦一顿莫名其妙的输出后，她如鲠在喉。他想说什么？章聆隐隐约约地知道，但是，她并不是不作为，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

她早就已经发现林萱雅的反常，除了越来越多的电话，聊天，越来越差的学习，越来越多的化妆和香水，还有林萱雅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项链、耳环、包包和这一次的球鞋。她不知道林萱雅的周六日在做什么，但是她知道林萱雅同时交往着不同的男生，有校内的，也有校外的。那个喉结突兀到有点吓人的男生，据说是18班的，而18班，一直被叫做地狱班，里面全都是靠关系买进来的家庭优渥的学生。

她一直觉得，这都是林萱雅的私事，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就选择视而不见。可她没想到，扯下这一张遮羞布的人，竟然是贺之谦，他的班长姿态，让她严重不舒服。

回到课室，章聆打算找林萱雅聊一聊，她要马上知道，关于球鞋的来历。连她自己都没搞懂，是受不了贺之谦的指责，还是她已经极度的不安。

可偏偏，林萱雅不在课室。她问林萱雅的同桌，同桌居然说，上一节晚自习，林萱雅就溜出去没有再回来过。

章聆脑子一炸，直接冲了出去，她冲去了18班。

站在18班的课室里，班里的50多个同学齐刷刷地看着她，她没在意这些目光，她一个一个看过去，没有找到那个喉结突兀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