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肉。”小萝莉撅着嘴。
“什么肉...?”南辰咀嚼着嘴。
话音未落,御姐儿将鹿腿放在一边,另一只油手已蛮横的伸进某人嘴里开始翻找抠弄!且力气大的出奇,南辰挣扎不过,只得支吾喝令。
“呜呜~......干哈(干嘛)?猪手(助手)......!”
“高兴不用吃肉,还来!”
“啊......!”
这怪胎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开心吃肉,开心就不需要?关键送进别人嘴里的屁点肉,还要抢回去?
师父说的对,这御姐儿果真冷血无情,难怪师父宁愿将她锁在潭底也不用。
不远处渡头上,一位白袍儒服老者,正紧锁眉头,呆呆的望着谷口处,相互扭打成一团的主仆二人。
说‘相互扭打’主要是为了照顾某人面子,此刻的南辰正被御姐儿摁在石头边扣得白眼直翻,一个劲干呕不说,连眼泪都快......
“鹤年?”
不远处传来了老者的呼唤声,声音似曾相识。
南辰连忙假意去抢鹿腿,御姐儿一见果然抱着鹿腿跳开,像防贼一样躲得远远的......
抹掉眼角泪水,将目光投向声音所在,正是那渡头上的老者。
此人身着白袍素雅儒服,年近古稀,苍髯灰发,面相清古,目光柔和带着慈祥的笑容。
南辰有些诧异,鹤年是自己的乳名,此人怎的知晓?
他虽然恢复能力异于常人,但此时的伤势,其实还未完全康复,加之气血流失过多,脸色煞白,仍显虚弱。
老者趣步前来,随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当老者的五官越来越清晰时,那久远的记忆终于复苏!
南辰立时认出了对方,惊喜的打量着老者:“你是......你是无名叔?”
见南辰还记得自己,老者亦是大喜,遂躬身行礼:“老仆姬无名,拜见少主。”
南辰大喜过望,在他幼年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几个人中,这姬无名绝对能排进前三。因为在未拜师前,一直形影不离陪伴照顾自己的就是姬无名,可以说除了父母师父外,无名叔是他最为亲近之人。
南辰激动的冲上,一把抱住猝不及防的姬无名,欢喜笑言:“叔,这些年我可一直想着你呢......”
“哦呵呵...少主快松手,快松手,有失体统......”
“叔你怎还和过去一样墨守陈规,真就老古板......”拉开距离,南辰正说笑着,忽然发现姬无名花白的双鬓与胡须,还有那满头灰发,一时语塞:“叔...您老了?”
姬无名看了看自己尺长的白胡子,抖了抖,露出苦笑:“都十年了,老仆已年近古稀,焉能不老,倒是卿长大......”
这一仔细打量,姬无名握着南辰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脸上欣慰之色渐渐消失,随之疼惜的看着气色煞白,十分瘦弱的南辰:“这十年卿是怎么过的?木秀年华何至...何至形同槁木瘦弱至此?还有这伤!”
望着老眼渐渐湿润的姬无名,南辰心中无比温暖,他看了看身后山岛,又看向辽阔的云梦大泽,一时感怀:“云梦千重,寸心万里,我~觉得挺好的。还记得叔曾经说过一句话,离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槁木也好,木秀也罢,总比世间欲利所驱的臭皮囊要好些吧?”
看着眼神清澈,笑叹风云的南辰,姬无名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一声:“哎~卿倒是无为了。”
南辰笑的灿烂,收回目光先指了指天、又指向自己:“无为是圣人的事,我...不过一俗人而已。”
“俗人好啊~”姬无名含笑抚须:“俗人才有七情六欲,才会叫卿回来。”
这次换了南辰沉默,他看了看身旁只顾认真吃肉的御姐儿,眼中露出一抹艳羡之色,想起昨日经过,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本不想回的,可是...昨日之深渊,今日之浅谈,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卿......倒是变了。”姬无名颇为惊讶。
因为他可以说是看着南辰从牙牙学语,到开始走路、识字.....在他的记忆里,南辰十分的顽劣调皮,到了夜里还经常闯祸,上房揭瓦那都是小事。
可如今的少主,性子平和,已非从前可比,当真是长大了。
南辰则接着感叹:“师父说过,百味甘回方知人生,风霜雨过才是芳华。小子有幸,也是不幸,生在帝王之家,本该衣食无忧,权贵一生,也不失海棠花逅,只叹自己...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山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宗人冷眼,阿母早逝。我自幼体弱,拜师离家十载,本以为已经远离纷扰,却不曾想手足不能相融,无奈啊...朝来寒雨、晚又来风,方知苟且终是难安啊。然...风有约、花无误,风花不语,男儿又何惜那朝朝暮暮,即便命运多舛,也不过时运不济罢了。师父说的对,譬花匪花,幸邂其华,修行修的不过一个心字,心若海阔天空,天地便可任我翱翔。”
说着,他询问的看向姬无名:“叔,你说心中磐石意难平,当如何?”
姬无名面色刹那间变得冷峻起来,伸手挽袖平掌一抚,沉声曰:“自当平之,方见海阔天空!”
清风袭来,撩动着二人长发,也带起浪花翻涌,碧水蓝天。
南辰面南而笑。
“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