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镇上的医院，给开了胃药，让先吃着，都吃两月了。”清芳回道。

一盘肉片倒到锅里，兴许是炒菜的油放的太多，油烟机来不及吸，满厨房的油烟来不及从窗户里穿出去，只能呆在厨房打着转，夹杂着蒜、姜辣椒的味道，让文夕和母亲顾不得说话只在那咳嗽着。一阵烟过后清芳开口道：“这城里的厨房真是太小了，烟都散不出去。”

文夕笑道：“咱家那大房子，搁在城里那可都是富豪住的。”

清芳回道：“那村里的人不都是富豪啦！”两人将菜抄完后便就逃离了厨房，未散去的油烟正在那慢慢的沉淀下来。

饭桌上生发吃了几口便下桌了，跑到房里拿了几片胃药吞到肚子里，出来喝了几口水，便也不吃饭坐到沙发上去了，他的胃正疼的厉害，嘴里在那抱怨着：“这药越吃越不管用。”

文夕看着消瘦的父亲担忧的问道：“爸，你不吃啦！”

“不吃了，吃了更难受。”生发的忍劲极强，对于身体的疼痛他从不轻易表现出来，但是今晚他的眉头都皱在一起，显的十分痛苦。

“文夕，你明天带你爸到这大医院看看吧！”清芳对于丈夫的身体深感忧虑。

“行，明一早我就带爸去看看。”文夕也觉得父亲的身体不太正常，心里到有了几分莫名的害怕。

“姐，要不我去吧！”文朝说道。

“你去干什么，你把丹阳顾好就行。”丹阳的孕期反应很大，不但没长胖，还比往日瘦了些，这让清芳很担心。文朝没了话，他总想为家里做些事，可似乎总没有能力去做，家里有什么事都是告诉文夕，文夕俨然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而他则像是外嫁的女儿家中的事，父母总不愿劳他。

饭后，文夕骑车回到自己的住处，窗外的海棠花现在已经长满茂密的树叶，将屋外的路灯遮得严严得，窗台上的那盆康乃馨还零星得开着几朵花，文夕给花浇了些水后便坐到电脑前，敲打着剩下的一点尾巴，今天她的作品就可以完工了，时间分秒的流失着，直到敲完最后一个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无人分享，她有了两个月以来从未有过的落寞，看着寂静的手机，文夕拿了起来，好久也没有将电话拨出去，想着明天还要早早的带父母去医院，她便也放弃打电话，躺倒床上。睡不着，只能用书来催眠自己。

黑夜在沉睡中悄然逝去，太阳在东方升起，大城市的医院是很忙的，文夕来的很早，可依旧有很多的人在那排队，她只得找个地方让父母坐着，自己去排队挂号，等一系列的检查做完后，文夕被留在医生的办公室，医生用极其平常的语调说：“初步判断是胃癌，而且差不多是中期。明天空腹再来做个切片检查，确认一下是恶行还是良性的。”

文夕听了脑袋嗡嗡直响，她看向医生，医生的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样的平静，是的他们看惯了生死，在他们的眼里这是件很寻常的事情。文夕用那忽然变哑的嗓音问道：“医生，良性的几率有多大？”

“很难说，等明天做了切片再说，你也别那么悲观，尤其对患者来说心情真的很重要，尽量先别让他知道吧！”医生看多了这样的病人和家属，看着眼前的年轻姑娘，他好心提醒着。

“谢谢医生”文夕起身离开座位，出门前她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些。生发他们正在那焦急的等待着，看女儿出来了，忙都站起来朝女儿走去。

“医生怎么说？”清芳焦急的问道。

“有项检查今天来不及做，说让明天再来一趟。”文夕说道，声音轻柔却带有些疲惫。

“做了那么多项还不行啊？”生发抱怨着，本身就不舒服，现在更疲惫了。

“爸，人家城里人，每年全身都要做一套检查，你这才哪到哪，明天只还做一样就行了，走吧，先回去，弄些好吃的先把身体养起来。”文夕伸手搀扶住父亲，脸上尽量保持着笑容。

“爸会走。”生发倒不好意思。

“女儿想你还不行吗？”文夕没有松手，而是将父亲挽的更紧了。清芳笑着跟在后面出了医院，打车来到文朝的住处，文朝他们还没有下班，生发觉得累就去床上躺着，清芳去厨房做饭，文夕跟进来在旁边帮着母亲摘菜。

“妈，爸胃不好，以后给爸每顿熬粥喝，菜也烧的烂些，尽量多弄点汤给他喝，这样对胃好。”文夕不敢把担忧表露于外，只得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行，妈知道了。”

油烟机轰轰的转着，锅铲在锅里搅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文夕手里的菜摘得七长八短，饭做好了，文朝才掺着丹阳回到家，六层楼爬的丹阳够呛，到家就坐到了沙发上。清芳忙端来了煮好的甜汤，酸甜可口丹阳很爱喝，一气喝了两碗。

清芳坐在儿媳的身边心疼的说：“这么大肚子，每天还要上班、爬楼的会不会太累，要不这班就先别上了。”

丹阳擦完嘴说：“妈，不累，现在的孕妇都是快生了才请假的，我的几个同事也是这样过来的。”

清芳又说：“那你要是嫌累时，可得请假休息。”

“妈，我会的，爸呢？”丹阳环顾着客厅。

“在屋里躺着呢？”清芳接过丹阳手中的完，说完话便就去厨房了。

文夕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文朝进了父亲的房间，生发见儿子回来了，忙又从床上坐起来。

“爸，怎么样？”文朝坐到床边。

“忙了一天还没结果，让明天再去。”说这话时生发明显有点怨气。

文朝听到这便觉得这病可能没那么简单，他没再往下问，说：“爸，我们出去吃饭吧！”说完便掺起床上的父亲走到客厅，文夕见父亲起来了，忙去厨房将饭菜都端出来，粥放到父亲面前。

“今晚吃稀饭啊，还是稀饭好，这饭吃了总感觉堵的慌。”生发边说边喝了口粥。

“爸，以后你天天喝粥，把这胃给养好，这样以后就不会疼。”文夕笑着，比白日里自然多了，万事都得往好处想，还没有结果，她可不能先把自己给吓坏了。

“行。”有了粥生发多吃了些。

晚饭过后文朝将文夕送到楼下，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文朝开口道：“姐，爸的病是不是很严重。”文夕看着天上被薄云遮住的月亮，开口道：“还不知道，明天还要做个检查，等结果出来再说，你回去吧！”

文朝一直送到小区门口才回转来，回到家父亲已经躺到床上去了，平日里生发还干着活，现在有的休息，他便只愿在床上躺着。文朝坐在父亲的床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瘦老头，心里一阵酸楚。生发看儿子一直坐那不走便说：“去陪你媳妇去，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文朝开口道：“爸，你以后就别干活了，先把身子养壮了再说。”

“干完今年，把剩下的那一点点债还清了，我就不这么拼命干了，到时让你妈也回来，咱们找些零碎活把自己养活就行了。”生发到现在还惦念着那些债呢。

文朝没有说话，他说不出口，他有了自己的家和那即将出生的孩子，还有着压着人的房贷，对于父母他显得是那样的无力，想到曾经的豪言壮语，现在觉得是那样的可笑，小坐了会后他默默的退出房间。

文夕回到住处，她呆坐在电脑前很久，昨日的喜悦早已被今天的悲伤掩盖掉，“胃癌，如果真的是，那该怎么办，如果是恶性的那父亲还能活下去吗？”文夕正想着煦星的电话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