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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次却是在胜利后被自己的枪弹所伤。周卫东调来给他做警卫员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他刚来不久见首长那把小手枪漂亮、精致,很是喜欢。拿在手里摩挲那把小手枪,谁知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子弹打到了墙上,反弹回来正好打在了开门进屋的云沧海的大腿上。部队鉴于问题严重性,要严厉处分周卫东——开除出部队或是交军事法庭。还是云沧海在病床上微笑着,轻描淡写说了句“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也只是象征性给关了几天禁闭完事。这些年周卫东虽不愿重提此事,但心里念念不忘首长恩情。

云涛见再无话可讲遂起身告辞说:“周叔叔您的话我记住了,您先忙着,我走了,以后再来看望您。”说着点头致意,退出了周卫东的办公室,回身关上了门。关门间隙他偷眼一看,见周卫东只是笑着欠了欠身,目送着他离开后,低头忙自己桌上的工作了,并未从椅子上站起送他出来。

第二天云涛带着一份新奇与忐忑早早地去交警大队报到。他毫不怠慢地蹬自行车到了青春路与黎明大街路口,转弯后已经能依稀看到交警大队时,远远地看到了几名警察好像正在执勤扯票罚款。走近前看到他们穿着橄榄色的警服,这和军队上的服装相差无几,只是原来衣服上熟悉的红领章的地方变成了松枝衬托的红色盾牌领花。云涛心想穿上这身警服是不是又回到当兵时的日子了。待他走近了看见一个胖乎乎的警察查扣住了一辆大货车,正趾高气昂地向司机要驾驶证和行驶证;司机从货车上下来点头哈腰的说着好话,拖延讨饶不愿掏出证件。那警察嫌他啰嗦不耐烦了,走到车头前抬起脚上穿着的警用大头皮鞋,伸到了车牌照固定在车上裸露部分的背面,用皮鞋大头向外向上勾,勾出了缝隙,鞋头勾稳妥了以后一身的力气集中在那只脚上,然后一系列勾踹连环利落的动作,只见牌照非常干脆的带着螺栓向上飞起一人多高,在空中翻腾了好几次,落下来被那警察在空中双手一接就夹在了两手之间,如练就吸星大法。动作一气呵成,娴熟干练,宛如降龙十八掌,行云流水,组合打出,姿势优美,威力惊人。胖警察夹着牌照转身往岗亭走,云涛才看清他最引人注目的是圆圆的狮子头一般的大脑袋,胖乎乎的圆饼脸,大眼浓眉,有特色的是嘴大点,那大嘴叉子向上挑着,闭上嘴巴一条线,张大嘴后能直接扯到了耳朵根那,像极了动画片里的提线木偶。

司机一看车牌照被扣了自己的车寸步难行,别说去外地就是古州市区也出不去了,无论到哪都得被抓挨罚,顿时住了嘴,乖乖的接受处理。跟着警察到了路边的一个岗亭,见到了很多举着五块钱或十块钱的大货车司机围在了岗亭窗口,纷纷嚷着“快点开罚单吧,我都等半天了”,有的议论着“在哪交罚款都一样,有了你们罚款票,到别的地方也不挨罚了”;同行的司机有的随声附和着,那情景像计划经济时时凭票排队买生活必须品的。自然界万物之间有一条生物链,相生相克,弱肉强食,任何动物都有各自的天敌,比如青蛙吃蚊虫,蛇吃青蛙,老鹰吃蛇。作为动物的人有了思想意识后,借助了外力处在了生物链的顶端,成为了万物主宰,在满足自己贪欲时有意或无意识的以其他生物灭绝为代价的同时还在人类之间互相斗争。若问货车司机的天敌自然就是交警了,有时候新司机一被交警拦下,如耗子见了猫一样简直怕得酥了骨头。

每个城市最早的交通警察见证了城市最初的街道与交通的发展。国内成立交警队伊始,许多小城市的现状是:城里没有像样的楼房,没有像样的街道,没有多少机动车,即使是二八的自行车也是稀罕物,偶尔见到的是烧柴油的三轮子、拖拉机,最常见的就数马车牛车了。而交警执勤多是徒步,从马路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后来配备了一批二八的自行车,骑上后怎么看怎么像是敌后武工队区小队又上山下乡了,还像是乡办主任挨村传达最新利民优惠政策了;再后来是带挎斗的摩托车,类似电视上日寇侵华时前面开路的那种“开路先锋”摩托车.......

共和国最初的交警站在马路上执勤,下身是绿色的军裤,白色的上衣警服,白色的大盖帽,最突出的是外加一副套袖,戴着白手套。站在路边有点不伦不类,像军人吧没有那一身军装绿,像厨师吧手里没拿把切菜刀,身上没有带围裙。在一些还没有全部覆盖柏油路的尘土飞扬的“村”级市,交警路面执勤一天下来,白色的套袖与上身的白警服都变成了土黄色,再看交警变成了名符其实的“土地爷”。再加上一些原有的重工业灰尘污染,衣服一天洗不上就变得油乎乎脏兮兮的,形象实在是不怎么样,老百姓美其名曰交警为:马路橛子。至于被美其名曰“戴着大檐帽的马路吸尘器”那就是后话了。

云涛骑车到了门口下车,向那个踢牌照的胖乎乎警察打听高队长的办公室在哪,他客气地问:“同志你好,请问一下,高队长在吗?”

“你找高队长?”胖警察眼珠乱转,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涛后,指着旁边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又矮又精瘦的警察,低声、煞有介事地说:“那就是高队长,去那找他去吧,过去后什么也别说直接喊他高队长就行,他官瘾大,非常喜欢别人叫他高队长。”云涛转身走后,他没有看到那胖警察捂着嘴险些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