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渐向北行,高速路两侧开始出现浅丘地貌。
蔚蓝天空中,大西洋蒸腾的水汽凝聚为薄薄云层,随着海风快速流动。下方,橘红屋顶米白墙身的葡萄牙建筑,点缀于葳蕤林木里,犹如油画一般。
尤博里都告诉大家,这里是里斯本北部的阿伦克尔市,以盛产高品质红酒而闻名。
“我们庄园的名字翻译过来,是瓷器古堡的意思,如果从它最初的建造年代算起来,有六百多年了。”
“那差不多就和中国故宫的年龄一样了”自从和马少雄第一次聊天中无意间以中西对比来分析葡萄牙后,车永文就喜欢上了这样的观察视角,当异域历史多出了东方的参照对象后,会更有亲切感,便于理解和创作。
“我更喜欢它过去的名字——紫禁城,这让人能感觉到它辉煌的那些日子”中国通尤博里都继续说到:“我们古堡肯定没有紫禁城那么宏伟壮观,但它在阿伦克尔,甚至整个大里斯本地区,也是很有名的。待会你们看到就明白了。”
阿伦克尔并不大,莫泰君多山的环抱下,整座城倚山而建,但地形并没有重庆那么魔幻。一路行来,百年市政厅、修道院、古城墙,间杂在鳞次栉比的现代民居之间,让人浑忘文明的流逝。
商务车来到山腰,绕过一处有着尖顶的修道院后,前方山顶处一座宏伟的古堡,赫然出现。
慵懒的阳光,在仿佛镌刻着时光年轮的石子路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商务车慢慢爬坡,经过葡萄藤架自然形成拱门的一段小道后,一扇松绿色欧式铁门自动打开。
车永文曾经拍过一次中国古建的纪录片,前期写脚本做功课的时候,也曾跟着当期的文史顾问学习了解过西方建筑艺术,一般的建筑,他能很快分辨出其建筑风格,以及对应的年代。
但眼前这座石质古堡却让车永文迷惑,房顶处,既有哥特式的尖顶,又有中东式的圆顶;常春藤布满葡式米白墙身,几枝葡萄叶,正好装点了松绿色的门框;而左右两道弧形缓坡上去的大厅进门处,又立着四道巴洛克风格的罗马柱;门楣窗棂上的浮雕,则又是洛可可艺术的样式。
“还好,总体上还都是欧式建筑,放在这儿也不违和”车永文心想:“国内暴发户们的乡间别墅,也是这样的大混杂。之所以还没有修哥特尖顶和中东圆顶,不是他们的审美终于到位了,而是他们觉得这样太高调。”
忍不住询问尤博里都:“这个古堡年龄有点怪啊,往大了说能上千岁,往小了说,又只有一两百岁。我猜应该是每一代人不断维修的结果吧。”
尤博里都眼神中绽放出骄傲的光芒,略微弯腰,做出绅士感十足的“请进”手势,学着老电影里的翻译腔说到:“一千多年来,santos家族永远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来自东方尊敬的车永文先生,您的猜测完全正确。瓷器古堡欢迎您和您团队的到来。”
尤博里都学得惟妙惟肖,大家不由哈哈大笑。车永文想打听其中的历史沿革,但尤博里都说:“这些古老的历史,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是不了解的了。我叔叔倒很醉心于此,用中国话来说,他就是现任的堡主。过几天他会回到葡萄牙,到时你们就可以看到这个葡萄牙的活化石了。”
这时,一名身着深色西装,打着领结的男子走过来,低声和尤博里都说了几句,尤博里都低声做了安排,转头告诉大家,器材已经放在客房区域的会议室里了,接下来可以把会议室当作摄制剧组的指挥部和器材室。
此时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一点,车永文一行早上进了航班早餐后,再未进食,早已饥肠辘辘。
尤博里都说午餐已经备好,请大家去就餐。
众人随着他手势刚一回身,极其夸张的一幕就出现了。
就在身后不到十米处,两匹赭红色高头大马,拖着一辆欧式古典马车,安静伫立等待。身着古典服饰的车夫,微笑着用生涩的中文对着众人说到:“你好”。
尤博里都手一摊,无奈道:“我叔叔就是那种老式的庄园主,客人来了,他会想方设法让人体会到传统的庄园生活”。
众人上了宽大的马车,车夫轻轻扬鞭,那马便一溜碎蹄小跑,绕开正厅,从两旁绿荫成林的小道往前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