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雷……”

第一次吐露恐惧的拉娜，第一次在欧雷的注视中眼泛泪光。即便她看见“欧雷”的体内一片浑杂，她也宁可依靠，孤注一掷地求援。

但是……欧雷将拉娜从她眼中的漆黑深渊中抱起。拉娜趴在他肩膀不住战栗，欧雷安抚着她，一边注视她离去的地面。

——他的眼中只有寻常的地面。他无从捕获拉娜“看见”的深渊。

那是只有拉娜能注视的“漆黑之物”。

“拉娜，那是只有你的‘眼’能够看到的东西。”欧雷如实相告，耳边的哽噎已经微不可闻，“只有你能确认‘它’的存在，确认‘它’究竟是什么。”

“魔眼”，能够注视到“特殊”、“特别”之物的眼睛。

它极为罕见地发生于人族身上，大部分时候，会呈现出眼部的异变——比如欧雷的黑色眼白与白金色虹膜，比如拉娜分裂成四芒星状的瞳孔。

它导致的异变会让人族的双眼看起来更像魔族，无论是模样还是威胁性，都令平凡者不寒而栗。

“所以，拉娜，告诉我。”

即便拉娜平静下来不再哭泣，她也仍然抗拒回到地面。欧雷就这样用他的手臂和肩膀支撑她，向她探究她的双眼捕捉到的“真实”。

“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

早饭过后，拉娜来到欧雷身边。其他孩子们都好奇地注视拉娜，因为她坐在悬浮的木杖上。

在凌晨时分，欧雷将【悬浮】的魔法教给拉娜。她充沛的天赋和强烈的期望促使她很快掌握这个魔法，并付诸实用。

只是离开地面这样简单的行为，已经给予她足够的安慰，现在她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只是在面对欧雷时更加矜持内敛。

——或许是昨天哭泣的模样，让她感到羞赧吧。

“啊！拉娜你又偷跑！”昨天还在闹别扭的哈梅森今天又恢复他的吵嚷不停，“你是怎么做到的？大叔偷偷教你的吗？”

欧雷和拉娜双双看他一眼，随后两人低声耳语，让哈梅森愈加焦躁难耐。

“欧雷大叔，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偏心！为什么只教拉娜嘛？！”

“如果哈梅森提出请求，我想你的双亲会很乐于为你请一位私人教师。”

欧雷简单地作出回应，他们的目光随后转向其他人。包括哈梅森在内，他们都能看出只是一夜之间，拉娜和欧雷关系更加亲近——尽管同时保持着叫人觉得生疏的距离，却又旁若无人的耳语交谈。

“欧雷，我看见你的身后，藏匿着很多东西。”在欧雷询问时，拉娜回复。

“是的，拉娜，”欧雷坦然地给予肯定的回答。拉娜温顺地趴在他肩膀，并没有因此而畏惧回避，“我的‘身后’有很多东西。”

——和在面前的这些孩子们的身体里，一样的东西。

“欧雷，”当他们的视线一同落在尤米身上，拉娜垂下眼，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尤米她的身体一片漆黑。”

“……嗯。”欧雷理解了她的意思，并为此感到遗憾，“你想要在‘最后’，陪伴她吗？”

这一日的白昼，是玩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