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
隆庆下意识攥紧了手,他对徐阶越来越不满意了。
徐阶主政,虽稳定了朝局,但是对于推行新政之事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在大明这座破败的房屋里面修修补补,做个裱糊匠。
这与隆庆的心思几乎完全背离,他是有做一个明君之心的,而想成为明君,就需要做到国富民强,如何国富民强?
变革!新政!
‘现在我还需要徐阶稳定朝局,等过一段时间,便找个机会让徐阶致仕,他年纪也这般大了,精力不济,待在首辅的位置上有何益处?’
隆庆思索着:‘徐阶若致仕,首辅便是李春芳,李卿性情更加平和,和稀泥的水平是个中翘楚,他不可能推行新政。
可正是因为他性子软,我可借机将高师傅请回内阁,二次入阁地位虽更低,但若是让高师傅掌吏部事,当可压过所有阁臣一头!’
阁臣掌吏部事,真宰相也!
‘就这么办,不请高师傅回来,不推行实学、实政,大明恐怕难以维持,无论如何,这天下,不能亡在我的手里……’
隆庆暗暗思量之时,陈洪出声提醒道:“皇爷,经筵时辰到了,侍讲官在殿外候着,可要请他们进来,还是让他们再等等?”
经筵,是指汉唐以来帝王为讲经论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为朝廷盛典之一。
每次经筵大讲,在文华殿举行,由勋臣一人知经筵事,内阁学士或知或同知经筵事,六部尚书等官侍班,另有展书、侍仪、供事、赞礼等人员,格外隆重。
而且经筵大讲持续很长时间,在这期间,只有讲官可以口讲指划,其他全部人员都要凝神静听,即便皇帝亦不能例外。
如果天子偶然失去了庄重的仪态,比如打哈欠、眼神乱瞟之类,讲官就会停止讲授而高声道:“为人君者,可不敬哉?”这样的责难不断重复,直到这个天子重新正襟危坐为止。
但这是经筵大讲的规矩,除每月三次的经筵大讲,还有日讲,日讲就比较简单了,讲官或四或六,每伴读十余遍后,讲官直说大义,惟在明白易晓,故日讲又称为小讲、小经筵。
陈洪说的经筵显然不是经筵大讲,而是每日的小讲。
隆庆揉了揉脑袋道:“又到了日讲的时辰啊……”
他不喜欢日讲的规矩,觉得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常常以“圣躬违”或“祁寒盛暑”为由暂免经筵日讲。
然而这法子用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内阁大臣和侍讲们就不干了,他们总会上疏谏诤,说“帝王大节莫先于讲学”,坚持经筵不可一日稍废。
首辅徐阶更是直言“经筵一日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日之进;一月不废,则圣学圣德加一月之进。盖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属,则自然强敏。经筵讲学,正人主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之所也”。
一番言辞将隆庆说的面红耳赤。
‘徐阶!徐阶!你这老贼欺负我啊!’
隆庆心里恨恨骂了一声,道:“今日的主讲是谁?”
陈洪答道:“张四维,张侍讲。”
张四维是嘉靖三十二年的进士,从中进士后一直在京中任官,今年刚被隆庆任为经筵官,日侍讲读。
“是张卿啊,让他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