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强拱手对灵帝回答道:“各地进贡给陛下的财物,在运输到府库时,少府的官员和管理内务宦官会从中拿走大部分,然后才将贡品引导入库,进奉到库中只余下十之一二。因此要清除掉这些人,陛下不要放过他们。如果有谏臣弹劾腐败的官吏,要给予他们信任,安排相关的调查和追缴事宜。”
吕强说完便把他的奏书呈上,而后告退。皇上又招来夏恽、赵忠,把奏书递给他们看。
赵忠、夏恽说:“吕强这个意见是没错的,但是他这个人是自诩廉洁之辈,常常闷闷不乐怀有二心。”暗指吕强倒向清流士大夫。
吕强建议重新启用被禁锢的士人,利用他们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地方上是有能力可以对抗黄巾军的。而朝廷无钱的困境,却不是整顿吏治就能取得立竿见影并解燃眉之急的效果的。
灵帝犹豫未决,便在不久朝会,召集群臣进一步商议对策。灵帝说:“诸位爱卿,如今黄巾贼侵犯州郡,焚烧官府,残害官吏,贼势肆虐,如何才能平息事态呢?”
这时太尉杨赐回答道:“启禀陛下,黄巾猖獗扰乱天下,需要派遣精兵强将方可镇压。”
灵帝问道:“嗯,那么要派哪些人前往何处讨贼呢?”
太尉杨赐回答说:“卢植曾先后担任九江郡和庐江郡太守,平定蛮族叛乱,有着治理地方的经验和平定叛乱的功绩。可以让他领一支军队前往讨伐北面的张角。
皇甫嵩少时好诗书,习弓马,家族世代镇守边疆,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朱儁曾任兰陵县令,颇有治绩。任交州刺史时,曾率家兵五千大破叛军,平定了交州的叛乱。是一位文物兼备的将才。可以派遣他俩平定颍川附近和以及京畿周围的黄巾贼。”
灵帝点头同意说“好,那就派三位爱卿前往讨贼。”
卢植和朱儁率先应声道:“臣,遵旨。”
这时皇甫嵩站出来恳切的说道:“陛下也需要拿出中藏府的钱财以及西园的良马,赏赐给出征的将士,鼓舞士气。在地方上,应该解除禁止党人作官的禁令。重新启用并让他们在地方上出钱出力,配合朝廷以对抗黄巾贼。如此一来,贼势必然受挫,可以一战而定也。”
皇甫嵩性格刚直不阿,因此让皇帝出钱赏赐将士的话也是直白恳切的说了出来。即便灵帝心有不快,但是眼下需要平定黄巾贼的叛乱,因此没有驳回他的请求。
灵帝说:“好,那就准卿所奏。来人啊,拿着朕的指令,通知少府清点府库,拿出钱财赏赐出征的将士。”
“诺!”宦官领旨前往少府,通知官员清点中藏府库。
灵帝又说“朕依卿所言,解放被禁锢的士人,恢复他们的自由。但是地方上恢复身份的士人需要积极配合朝廷,曾在朝中任职的士人,朕也允许他们回到朝廷,为朝廷效力。”
“陛下圣明“皇甫嵩停顿一会后又说:“京师附近的各个关隘和渡口也要严加防范。函谷关、广成关、太谷关、旋门关、伊阙关、孟津关、小平津关以及辕关等八关的官员也需要设置都尉提供钱粮,保卫京师。如此,京师无忧矣。”
灵帝思索片刻说道:“好,准奏。另外,何亲家,你负责统率左、右羽林军以及五营等将士,整修军械,守卫京城洛阳保护朕的安危,八关一应事物都由卿做主。”何进下跪并接受任命。
接着灵帝又补充说道:“如今国家危难,正是检验卿等为国效力之决心的时刻。朕拿出钱财赏赐给众将士,你们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尽快清剿黄巾贼,朕等着你们胜利的奏章,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众大臣齐声高呼道:“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天后灵帝大赦天下,被流放到边疆地区的士人重返故乡,被禁锢的士人也恢复自由,唯有张角不在赦免的范围之内。
与此同时,为进一步打击全国各地黄巾贼势,征调全国各地的精兵。诏令百官以及刚回归朝廷任职的士人,根据官职俸禄的大小多少,出钱购买战马和弓弩等器械。
又下令派遣北中郎将卢植征讨张角,任命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任其副手,率领北军五校将士前往冀州平定黄巾军。
左中郎将皇甫嵩和右中郎将朱儁也调发五校将士与三河骑兵,同时招募青壮共四万余人,二人分兵两路,征讨在颍川地区活动的黄巾军。
三方大军出动,灵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到了颍川地区后,随左中郎将皇甫嵩出征的护军将军傅燮在征讨黄巾贼的初期,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战果,就借此上书劝谏说:“陛下,臣听说天下之祸都兴起于内部。张角起事,黄巾在六州作乱,这都因为朝廷中有奸人,而祸害天下。
臣领命出征讨伐贼人,刚到颍川时每战必胜。黄巾贼势虽然得到了暂时遏止,但是祸患的源头还在。
陛下仁德而宽容,轻易宽恕宦官犯下的过错,反而加重了忠臣的忧虑。陛下应当将奸佞之人或放逐或诛杀,这样才能肃清朝廷内的奸臣,忠诚之人无后顾之忧才能竭尽全力地安抚百姓,黄巾贼不用征讨就自行消灭了。”奏书呈到灵帝面前,灵帝又将奏书拿给身边的中常侍赵忠看,赵忠因而怀恨在心。
不久,各地发来的前期战报也被送到了皇帝面前,封胥、徐奉为张角做内应的事情败露。
灵帝大怒,斥责诸位常侍说:“你们经常说士人们图谋不轨,将他们全都禁锢起来。而现在士人倒是在为国家出钱出力,你们反倒与张角勾结,该不该处斩?”
宦官们都叩头说:“奴婢们是被逼迫的呀,这些事都是王甫和侯览谋划的,求陛下开恩呐。”
之前皇帝对吕强的建议,并未否决。这时讨贼有功的护军将军傅燮也上疏请求皇帝扫清宦官,皇帝也不能坐视不管。
便对诸位常侍说:“之前,吕强就对朕说过对付黄巾贼之前首先要清除身边的奸吝之人。如今护军将军傅燮的奏疏也送到了朕的面前,他也说出了类似的话,你们说朕该怎么做呢?”宦官听到灵帝的话后,各个面如土色,一时间有些惊魂未定。
在宦官队伍中出现了清流,就显得与张、赵等人格格不入。这时赵忠、夏恽想起之前吕强上奏说过的话,一同向灵帝诬告吕强,说:“吕强与回归的朝廷的士人一起诽议朝廷,他本人还经常阅读《霍光传》,想做权臣霍光那样的人,他的族人也全都在地方上贪赃枉法。”
灵帝说:“真是这样吗?派人把吕强给朕召来,朕要亲自询问他。你们再这样下去,朕也保不住你们,还不赶紧收敛自己的行为,将你等在外担任州郡官员的亲属召回。”
灵帝因为还要依靠宦官制衡士人,因此宦官勾结张角的事情败露,也没有处决他们。
同时命令中黄门带着兵器强召吕强入宫。灵帝担心吕强是向着清流士大夫的,到了重启士人的时候,他就能前后讨好,左右逢源,这显然违背宦官只忠于皇帝的准则,他的忠臣自然是受到灵帝怀疑的,在他心中士人的威胁大于宦官的威胁。
吕强得知灵帝召他的用意后,忿忿地说:“我死之后,必有大乱发生。大丈夫为国尽忠犹死而已,怎能独自去面对狱吏的逼问呢!”便自缢了。赵忠、夏恽等再次诬陷说:“中黄门的人召吕强前来面圣,他却自缢了,这说明他确实有罪。”
吕强这种刚上的行为,不但不能自证清白,反而加重了皇帝的怀疑。
灵帝也认为吕强是以死了事,防止自己背后牵扯出与士人的关系。于是下令逮捕吕强的亲属,将财产没收。此举震慑到了刚回归的士人以及清流士大夫,并且警告宦官,必须依附皇帝,否则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