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整个学校的规划貌似颇具深意,但我左瞧右瞧,也只是感觉有些怪怪的,终究啥也没瞧明白。况且古人在大兴土木之前,往往会在风水方面悄悄琢磨一番,当然这是不会大张旗鼓说出来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像这样一所百年老校,不可能随便瞎摆一幢建筑,既然这么布局,肯定有它的门道,所以我还是选择相信古人的聪明劲儿。再者,作为一个共产主义接班人,对于这类神神鬼鬼的东西,虽说心里有点小敬畏,但多多少少还是不太信的。然而,很快我就被啪啪打脸了,而且打我脸的还不是个人,这可真是够奇葩的!
不知你们上大学第一件事是搞啥,反正我很快就加入了一个组织。这组织里就俩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的舍友王栋。男生建立友谊那叫一个容易,喝顿酒,或者聊聊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友谊的小船就扬帆起航啦。这两样咱们都有,我和王栋是最早入住宿舍的,天然就有了感情基础。这种感觉咋形容呢,就好比刚出生的小鸭子,不管第一眼看到啥,都会屁颠屁颠跟着跑。很幸运,王栋进宿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这里面的深意嘛,嘿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哟!
后来我们去喝了一顿酒,酒品见人品,两个臭味相投的人那是滔滔不绝,像俩话痨似的告别了过去,又豪情万丈地展望了一番未来。情到浓时,王栋像个掏出自己小秘密的孩子,把他的一个梦想告诉了我。于是,我们两个的组织应运而生,组织名字那叫一个“高大上”,叫探花党,他自诩为党魁,封我为党魂,还美其名曰不分高下,共享天下。这可真是能吹呀,咱们就当是闹着玩儿呗!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像很多刚进大学的男生一样,进大学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满校园漂亮的女生,好像都和自己有点关系,再不济也能称为校友。要是运气好,再进一步发展,说不定……我相信很多男生都有这样的小心思,咱们自然也不能免俗啦。
栋哥很有心,在我们军训结束后,学校十大美女排行榜新鲜出炉。课余时间,我俩的活动就是去学校各个角落跟踪或者偶遇一两个美女,然后评头论足一番。幸运的是,这榜单里有一个竟然是我们学院的学姐,而且就住在我们宿舍正上方。大家别惊讶,我们的宿舍是每个学院各占一幢楼,方便大家平时交流,是男女混住的。一共六层,前三层是男生寝室,上面三层是女生宿舍。在三层和四层中间有一道铁门,晚上十点以后就会被宿管锁上。我想学校这样安排肯定有它的道理,毕竟光着膀子的男生,总比穿着睡衣拖鞋甚至是吊带在楼道里走动的女生,相对来说还是不那么让人在意。咱就说,男生糙点就糙点吧!
那个美女学姐的名字我就不说了。不过她很有特点,喜欢穿素色的衣服,尤其爱穿一袭白色长裙,瀑布般顺滑的长发下,是若隐若现精致的五官。有时候我和栋哥趴在窗台等着学姐回来,微风撩起黑发时露出的侧颜,那一双如皓月般清亮的眼睛,不免让我们偷偷咽咽口水,心里直犯嘀咕:这也太美了吧!
大家都说学姐很高冷,通常都是独来独往,我却觉得那是一种恬静,一种超脱尘世的美。不过据栋哥打探来的消息,女神是有男朋友的。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知道女神的男朋友是美院的一个怪人。出于好奇,我还和栋哥特意去考察了一番。看到一个蓬头垢面、干瘦的男生,打扮充分体现了超现实主义抽象理念。那天我俩坐在美院门口抽了一包烟,地上都是我们唾弃的口水。栋哥感叹老天不公,痛心疾首,说世风日下审美缺失,像他这样文质彬彬、古朴大方的人竟然……不过看看栋哥和我的打扮,假阿迪、破 T 恤,一人一个监狱特供的三毫米发型,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自吹自擂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学姐回寝室。心里不禁有些失落,感觉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栋哥早就对学姐没了兴趣,因为他不知从哪儿听说,学姐早就和她男友同居了。这天正好是周末,大家都出去玩乐了,我和栋哥因为囊中羞涩,就没去参与那些高消费的活动。两个人在宿舍玩着电脑,穷得叮当响,只能窝在宿舍咯!
一直到夜深快要关楼门的时候,我正好玩累了,就趴在窗口看看外面,正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学姐还是穿着那一袭长裙,不过这时已经入秋,城市在这个季节已经转凉,很少有人再穿裙子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我心里暗想:学姐这是要美丽“冻”人呀!更奇怪的是学姐不再像以前那样昂首挺胸,脑袋里似乎装着很重的心事,脚步犹犹豫豫。在楼门口徘徊了许久,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进宿舍楼。
回来和栋哥说起这事,栋哥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自从知道他俩同居以后,栋哥就再也没打听过有关她的任何消息。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为什么。难道是我的第六感在作祟?
一直到夜深人静,宿舍就我和栋哥两个人,也睡不着,就在宿舍玩游戏。楼道里空空荡荡,很多人都睡了,不吵不闹,这一天出奇的安静。安静得都有点让人心里发毛!
隐约听见楼上有动静,应该是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不然不会这么有穿透力。脚步声很杂乱,听得让人莫名烦躁,我学着栋哥戴上耳机,专心玩起了游戏。玩的是 CF,一局结束,我和栋哥被对手打得很惨。栋哥气得把耳机一甩,嘴里不停地骂着猪队友,那模样就像要吃人似的。
栋哥的床铺在门口,我的床铺靠窗台。栋哥一边骂着一边转头看向我。
当他转头的瞬间,张开的嘴巴没发出一点声音。像个雕塑一样僵在那里,只能看到他逐渐放大的瞳孔,和脸上微微抽搐的神经。我很不解,问栋哥:“不就输了一局嘛。至于气成这样?” 我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
栋哥似乎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是看他想要抬起的手不停地颤抖。嘴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眼睛也忘了眨。我觉得不对劲,顺着栋哥看的方向,慢慢转身看去。
夜色很亮,阳台的灯也没关。白色,是白色,还是一团会晃动的白色,会旋转的白色。白色下面的两簇大红,在灯光的照耀下还反着光,那是一双高跟鞋,这双鞋我见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慢慢抬起头往上看,白色裙子上方,是那披肩的长发,头发被拧成绳子的床单绞得很乱,那根绳子从四楼直直地垂下来。在绳子的作用下,此时背对着的身体还在缓缓旋转,一点一点地旋转。头发逐渐散开后露出的那张脸,曾经的精致已消失不见。双目紧闭,煞白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唯一鲜艳的颜色,是,是那一条长长的舌头,一直垂到瓜子脸的尖端。 哎呀妈呀,这可把我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