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也以为,祖母年轻时是上京有名的才女,难免心高气傲了些。
年纪大了些才知道,祖母只是不善于表达。
譬如她刚才去菜园子锄地,实际上就是她想早些看见自己,可她却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话说回来,外祖母若不是这样的性子,当初也不至于同大姑母闹成那样。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给你祖母磕个头。”南淮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寿安堂。
南序辞回神,他这才注意自己已经站在大堂里了,祖母、母亲还有父亲也都在各自的位子上落了座。
“祖母莫生气,孙儿是突然想起了大姑母,这才走了神。”他实话实说。
白氏微微皱眉,南淮悯夫妻俩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往常一提起三妹,母亲定然会勃然大怒。
虽说前些日子听说她们母女已经和解了,却也没人敢去试探。
南序辞仿佛没注意到房间里的低气压,往前走了两步:“表妹还说,明日要和姑父姑母回南府小住几日呢,姑母定然是想祖母了,嘿嘿。”
偌大的房间针落可闻,南淮悯夫妇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她还知道回来。”白氏轻哼一声,“我还以为她利用完南家,就不知道这里还住着她的亲人了呢。”
南淮悯夫妇听她这般说,却是将心放回了原处,两人同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只要母亲没有向从前那般发怒,一切便都还有的商量。
王氏怕儿子再说出不该说的,连忙接过话茬:“三妹是您的亲生骨肉,从前您还总说她跟您年轻的时候像呢,既然像您那必然是顶好的人,又怎么可能做那些白眼狼才会做的事呢?”
说完这些她又觉得不太妥,接着补充道:“从前三妹不愿意回家,定然是因为妹夫没有混出名堂,怕扫了您面子,如今妹夫成了大魏首富,她这才敢来见您呐,”
白氏垂了眸,菀儿确实是最像自己的,有主见也有自己的魄力。
当初她还是姑娘的时候,也是一眼就看中了南国公,家中人全都在反对,母亲说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他不小心死在外面了,自己就成了寡妇。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虽然结果不错,夫君疼爱,也没让她当寡妇。
可她不愿意女儿也在婚姻上做这样的豪赌,毕竟这里面运气的成分太大了,她希望女儿能一辈子顺遂。
而不是跟着这么个被家族除名的商人,四处奔波颠沛半生。
想到这,她又有些生气了,连三年不见的孙子回来的喜悦,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我乏了,你们退下吧。”她怕说出不好听的话,干脆下了逐客令。
见他脸色不好,二房一家也愿意继续在这里自讨没趣,三人行了礼便匆匆离开。
“你说你没事提你姑母作甚?”出了寿安堂南淮悯就皱起了眉头,“你明知她们母女不和,还非要提这些,莫不是故意惹你祖母不快?”
南序辞无辜地眨眨眼:“父亲怎么能这般说呢,儿子明明是为了祖母能早日与姑母重归于好啊,难道您希望祖母整日里都挂念着这件事?”
这三年他虽然不在府中,可也知道祖母心里的疙瘩。
近些年,祖母的身体也愈发差了,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说这不是心病他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