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的状态很不好。
他中了蜘蛛机械的法术,又仅凭肉身在斯芬克斯胃里渡过了难熬的十几分钟。
之前许珀里翁给他留下的烧伤还未完全痊愈,现在皮肤又多了一层腐蚀性伤害。
波洛斯搀扶着他,担忧地发现每走几步就有一小块皮肤从托尔身上脱落。
“我没事。”托尔察觉到了,挤出大大的笑容,“我还能敲晕几个奥林匹斯神的脑袋。”
后面洛基停止了释放治愈法术。
“我想这没什么效果。”他说,“这伤口蕴含着誓言的力量,上面沾着的胃液也无法去除,好像即使你离开斯芬克斯的肚子,她也要强行消化你。”
“没事的。”托尔不耐烦地答道,“只管继续走就是了。”
波洛斯只好顺从他,继续攀上阶梯。
“你往那臭狮子的肚子里扔了什么?”托尔突然坏笑着问他。
波洛斯一愣,旋即报以笑容。
“不,不。”他摆着手,“我不会告诉你的,那太恶心了。”
阶梯逐渐变得狭窄,波洛斯不得不放开托尔,让他自己扶着墙壁走。
阁楼已至。
黑门上绘制白色的绵羊图案,当波洛斯靠近时,白羊动了起来。
“是谁?”它骨碌碌地转着眼睛。
波洛斯不确定里面有没有神,于是决定撒谎。
“是来看管囚犯的护卫。”
白羊跺着蹄子:“我从没听说过什么护卫!”
“现在有了。”
白羊还想再争论下去,门后却传来了声音:“够了,让他们进来。”
波洛斯心一沉。他们还得再过一关,但自己和托尔的状态都不好,而洛基向来不靠谱。
门后却意外地光亮温暖。
原来阁楼是露天的,直接建立在悬崖上方,飕飕凉风吹进窗中。
苍白的男人手里拎着喷壶,正在照顾一朵金穗花。
他像所有强大的神祇一样高大而俊美。骨节分明,皮肤下是清晰的血管,大部分肌肤都隐藏在黑袍下。
他不留胡子,因此显得很优雅,气质内敛神秘。
一顶王冠戴在男人头上。
“所以,正如他们所说,你真的来了。”男人放下喷壶,拿起锋利的剪子。
“他们是谁?”波洛斯嘶哑着问。
“波塞冬,赫拉,狄奥尼索斯......”男人慢悠悠地说出几个名字。
“他们认为你一定会来救你的姐姐。”
“但我只看到你一个神。”波洛斯说出他的名字。
“哈迪斯。”
冥界的君王修剪着花朵附近的杂草。
“他们认为我一个就够了。”
波洛斯的视线越过哈迪斯的肩膀,看见了悬崖端的铁链。
“我们无需为敌。”波洛斯尝试着说,“我和宙斯之间的战争与你何干?”
“回你的冥界去吧,哈迪斯。”
“我许诺,等我当上神王,你不仅能保留你的一切,我还会在奥林匹斯山上为你修剪一座宫殿。”
“未来的奥林匹斯主神,一定有你的位置。”
哈迪斯用悲伤的眼睛看着他。
“你和你父亲真的一模一样。”
他察觉波洛斯的怒火,耸了耸肩。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宙斯也向我许诺,他给的比你还多。”
“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不仅能拥有新的宫殿和主神之位,我还能得到另一个冥界的所有权。”
波洛斯咬紧了牙关。
“他不是什么大方的神,你确定能宙斯能兑现诺言?”
“你能吗?”冥王反问。
“我能。我们可以立誓。”
“誓言的约束会随之一方的死去而消散。”哈迪斯平静地说,“你的誓言没有价值,侄子。”
波洛斯发出低低的咆哮,他的耐心已经磨灭了。
“这么说没得谈了?你就这么坚定地认为我会输?”
哈迪斯沉默了几秒。
“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你能赢。”
“但不是现在。”
托尔一声战吼,战锤裹夹着雷霆之力飞出。他刚才一直扶着波洛斯的肩膀才能站稳,其实是在故意示弱。
哈迪斯只是动了动手指,就从原地消失了。
战锤失去了目标,击中了阁楼的一侧,摧毁了砖墙,呼啸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
“他还在这儿。”洛基感应着,“是隐形。”
哈迪斯显然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一个骷髅巨人拔地而起,眼里闪烁着蓝色的火焰。
它抓住了洛基,试图用另一只手扭下他的脑袋,但诡计之神变成了一条蛇,从骨头缝里溜了出去。
更多的骷髅战士冒出地面,人类,巨人,精灵......所有奥林匹斯世界的死者都归哈迪斯掌管。
“别和他纠缠!”波洛斯当机立断。
他手持波洛路西亚,砍下了好几个骷髅的头颅,但敌人很快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脑袋,把它安回原来的位置。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前进!”他唤出冰潮,总算将附近的骷髅都冻入了冰山。
托尔收回了战锤,和他一起拔足狂奔,洛基则不知去向。
门被磁场直接摧毁,波洛斯带头冲向悬崖,他已经能看见姐姐的金发。
冥界之主在他面前现身。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辆战车。
骷髅马发出哭泣般的叫声,四匹战马一起发力,与前来的两神正面相撞。
波洛斯只来得及制造出一块缓冲垫。
他被撞飞,从天窗坠入阁楼,重重地以头部落地。
金色的神血从他的五窍流出,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他眩晕过去。
波洛斯视线模糊,波洛路西亚不听他的命令,又兴许离得太远。
他只能闻到泥土的气息,隐约看见更多的骷髅兵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