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恨的就是黑袍人。

白翼天很清醒，他明白，如果不是黑袍人把自己偷走，他的人生不会是这个样子，不会活成阴沟里的老鼠。

但他又打从心底惧怕自己的义父。

受迫害的人会对比自己弱小的人充满施虐欲，但往往对施暴者充满恐惧，不敢反抗。

白翼天就是这样，他对黑袍人仅有的反抗就是当他手上的刀，又故意把自己这把刀弄钝了。

自从他废了白胜天，黑袍人对他似乎也没有更多要求，只在他当上炼药师公会会长之后，让他每年上供灵兽血食。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白翼天对黑袍人的恐惧。

被白胜天道破自己杀害他妹妹，给他下毒的事，白翼天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这些年有意无意露出了很多破绽给白胜天看到。

他一直在等着，等着白胜天杀上门的那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哥哥这么蠢，居然让他等了这么多年，才来到他面前，问一句他是怎么害死他妹妹的。

白翼天等这一天等的实在太久了。

即使没有真言兽口吐真言，他也会说出真相。

他想告诉世人，他叫白翼天。

他杀兄杀妹，以权谋私，害人不浅，但这不怪他。

他只是个没有被父母保护好的可怜虫。

他只是别人手里的刀。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如果他好好被爱着，他会长成比白胜天更出色的人。

是老天爷没有给他机会。

“……蠢东西，小妹难道就不无辜吗？你怎么这么傻！你就上我的身变成我啊！你怎么这么傻！”

白胜天捏着白翼天的罪人书，又哭又骂。

他明白，黑袍人带走白翼天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仇恨自己，让他移魂到自己身上。

如果当时自己被换魂，他的妹妹是不是能够活下来？

白胜天越想越是心痛。

白翼天可怜，可恨，但白胜天恨不起来。

“黑袍人！黑袍人！别让我找到你！”

白胜天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睛里全是和血丝纠缠在一起的仇恨。

如果不是黑袍人，他的弟弟，不会变成刽子手！害死他的妹妹！

黑袍人！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抓出那些虫子，为妹妹，为……弟弟报仇雪恨！

看着他眼睛里燃烧的仇恨和斗志，叶知行和洛星海相视一眼，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恨着也好。

恨着什么，才会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