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齐文娟听到声音,一下子有些慌张,深更半夜怎么会有男子在后花园和自己二妹说话,问春兰道:“春兰,你不是请我来看...”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来看二小姐练剑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有些生气得别过脸去不看春兰。
春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往那边瞧了瞧道,一边紧盯着她的神情说道:“小姐,好像是赵公子来了。”
她不经意得露出一丝喜色,不过很快放下脸来,道:“他来干什么,叫他快走。”
说完,还生气得甩了一下衣袖。
这一切没能逃过紧盯着她表情的春兰的眼睛,她带着笑意大声道:“大小姐,你别走啊。”
不远处的三妹齐小娟闻言也赶忙过来,劝住她大姐。
赵旭之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急声道:“文娟小姐,请留步。”
齐玉娟连忙制止了他,左右看了看动静,见他还是大声说道:“旭之今夜特来向你请罪。”
不由有些生气,叮嘱道:“你放轻声点,惊动了人,我们可撒手不管了。”
赵旭之见她如此说,又想起方才她虽然一直在质问自己,却一直特意压低的嗓门,此刻才明白过来眼前的齐玉娟也是帮手,只是气不过当初他逃婚,所以故意为难他一下。
他连忙对齐玉娟行了个长揖,口中说道:“多谢小姐相助多,谢小姐相助。”
见他恳切,加上这会儿气也消了不少,又知道自己大姐的心意,她说道:“好吧,我们帮你说说去。”
说完,便要往回走,见赵旭之也跟了上来。她皱了皱眉,用剑在地上画了个圈,让赵旭之站里面,说道:“不准你走出这个圈子。”
赵旭之连忙应是。齐玉娟让他就在那等着,便走了。
来到齐文娟身旁,她劝道:“大姐,不知者不怪罪。他要是早见过你,绝不会干出逃婚这种荒唐事来的。”
齐小娟也道:“是啊,旭之公子是大姐你自己选中的,再说长公主已有书信为桓述求婚,大姐再生气,这件事就越发不好办了。”
赵旭之听到‘桓述’这个名字,有心焦,想上前当面解释,又想起了玉娟的交代,忙退回圈子里,不由有些焦虑难安。
经过前日的出气,气消了大半,也知他之前确实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更见那日他看着自己的痴态,毕竟自己中意的人,也怕父母被长公主威势所迫,齐文娟已经被劝服,只是女儿家不好开口,同时也思索后面的事该怎么办。
小娟见他迟迟没有开口,继续劝道:“大姐,你就饶了他吧。”
赵旭之终究是忍耐不住,快步上前,呼唤道:“文娟小姐,文娟小姐。”
二妹、三妹连忙拦住他,阻止他靠近,齐文娟也连忙背过不去看他。
虽然那个时代礼崩乐坏,未出阁的女孩深夜在家中见男子,传出去可是会败坏自家名声的。
待到能看见人了,赵旭之忙作长揖,口中说道:“那天,我实在不知道新娘就是小姐。”
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如果以前就认识,那天就不会逃婚,齐文娟心里不由一阵快意,说出来可能显得自傲,这才是见识过自己的才学美貌的正常反应。凭什么学识渊博,知书达理的女儿家就不能有自信呢。
作为自家小姐的贴心人,春兰替她说道:“你到今日方知错呀!”
赵旭之继续诚恳地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
见他没有任何抵赖,找借口,虽然齐家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大大方方得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态度端正。更兼品性良好,既愿意帮助弱小,又有气度,即使被自己点破不足之处,也没有介怀,反而更加喜欢自己,于是心里便原谅了他,但是女儿家有些事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容易被人轻贱。于是她对春兰招了招手,不理赵旭之的呼唤,便往屋里走去。
走到花园尽处,她在春兰耳边交代了几句,便回了屋里。
从始至终没有对赵旭之说一句话。
赵旭之见她没有回应,而是走了,不由有些着急,连呼:“小姐!小姐!”
春兰走了回来,埋怨了他一句:“你嚷什么啊。”
不过小姐交代的事还是要办的,她说:“小姐说了,想重修婚姻之事,你去找你的老师庾夫人。”
赵旭之见终于有了回应,连忙高兴的说:“好,我明天就去。”
次日一早,赵旭之就登门拜访。不过却听仆人说,庾夫人一早出门去了,要下午才能回来。问去了哪里,仆人皆道不知。
不得已赵旭之只能耐着心急,等到下午再次拜访。
庾夫人的庭院,濯濯麀鹿俱攸伏,翯翯白鸟牣鱼跃。不过赵旭之却没有心思欣赏。
在他和庾夫人说明了来意后。
庾夫人笑着说道:“文娟和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两个学生,可是以前你们却互不相识。”
赵旭之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说道:“只怪旭之一时鲁莽,得罪了文娟小姐。”
他行了一礼道:“还请老师成全。”
庾夫人见状说道:“要我成全得依我一件事。”
赵旭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行”
庾夫人便道:“文娟最不喜欢自负之人。”
赵旭之还没意识到说得就是他,嗯了一身。
庾夫人知他自负而不自知,继续说:“你不去掉这个毛病,哈哈,我也很难成全呢。”
赵旭之果然委屈地自辩道:“老师,你也太冤屈我了,我几时自负过了。”
庾夫人将了他一军说道:“你不是自命江南无双吗。”
说完便笑着看着他。
被说中潜在心底的心思,赵旭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庾夫人也不为难他,继续说道:“文娟她,一眼就看出你的不足,这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莫在人前,自夸口啊。”
说完殷切期盼的目光看着赵旭之。
赵旭之听明白老师的谆谆教诲,连忙行了个礼,说道:“老师教导,学生谨记在心。”
庾夫人虚扶了他一下,想起了文娟所托之事,她走到桌子盘,拿起一个华丽的锦盒,说道:“这是文娟,特意让我交给你作为信物的。”
说完,把锦盒递给了赵旭之。赵旭之连忙上前几步,双手接过了锦盒。
拆开包装的系带,打开锦盒便见里面静静得躺着一只精致的管囊笔,他缓缓推出笔头,果然是用过的上好的紫毫笔,不由得更为欣喜得看向庾夫人。
庾夫人却说道:“你可知道长公主已有亲笔书信到齐府,为桓述求婚吗?”
见他还不知,庾夫人给他分析了一下情况:“桓述是有名的才子,又官居护军将军之职,而你还是一个布衣,齐夫人最不喜欢。看来你不想做官,也还得做官。”
赵旭之道:“朝廷本委我左军将军之职,我无意为官,如今...”
他稍稍犹豫片刻,便坚定得继续道:“也罢,我向朝廷上书求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