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嫌弃。”禾瑶看起来有些无措的样子,说着说着就垂下了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
看到荷包的那一刻,我有些意外地瞥了满穗一眼,却发现她也正朝着我看了过来,相顾无言,彼此间都可以看出些许惊讶的情绪。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良爷,挺巧的呢。”满穗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顺势也从怀中摸出了满穗之前送我的护身符,上面也刻着一个“安”字。
穗岁平安……
平安……
这大抵是天下共有的愿望,所以才会将相似的东西都托付给自己重要之人。
“禾瑶姐姐,这个……我感觉还是留给你比较好。”秧说完后怕禾瑶误会,又慌忙着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嫌弃,我是觉得禾瑶姐姐好可怜,就只剩这一个东西了,如果送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禾瑶抬起脑袋,盯着秧的眼神看了片刻,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道:“那就先欠着,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补给你。”
索性禾瑶跟秧也没有过多的纠结,禾瑶在把荷包收回后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还有……穗岁平安。”
“好啦,先来吃东西吧。”满穗在一旁招呼着,我们纷纷入座。
桌上的食物很丰盛,大多都是我吃不起的样子,虽然菜式多,但是量却稀少,我们四人不一会便吃了一半。
满穗吃得好像比之前多了些,也许是心情比较好?
下意识地卡着满穗的吃饭的动作,隐隐约约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她拿筷子的那只手竟有些微的颤抖。
又过了一会,满穗突然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意,“对了,按照我们家的习俗,生日的寿星要吃碗长寿面的,寓意着长长久久。”
“正好我以前跟老师傅学过,我看看能不能借用一下后厨。”说着,满穗没有等人回答,便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又隔了一会,我有些不放心满穗,于是便跟着站了起来,“我去上解个手,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满穗的忙,你们先吃。”
禾瑶和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点了点头。又或者她们单纯的以为我是想去帮满穗。
去前台找小二问了一下到后厨的路,我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安呢?
希望是错觉。
一路赶到了后厨的地方,看见满穗忙碌地背影,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就在下一刻,满穗微微侧过了脸,在柔和却略带沉闷的微光中,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与紧锁的眉头透露着她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看见满穗用手捂住嘴,猛地侧身,将头埋进一旁的垃圾桶中,伴随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大口大口的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滴落了下来,伴随着满穗干呕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呕吐都像是将她的力气一点点抽丝剥茧。
满穗的身体因剧烈的颤抖而显得更加虚弱,双手紧紧抓着垃圾桶的边缘,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随后,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中带着几分喘息。我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想要出去做点什么。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大概明白了满穗为何要偷偷躲着,无非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而已。
我不能让满穗的期望落空。
……
过了许久,满穗跌跌撞撞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忙看向了锅中的面条,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她松了口气。
看见满穗将面条盛好,将要离开,我提前一步先行走了回去。
等满穗端着面条回来的时候,从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她还是跟往常一样满脸笑意,“秧,快来尝尝看我的手艺好不好。”
“好!”
其他人也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秧欣然接受,禾瑶则只是在一旁看着笑,如果我没有跟着满穗出去,相信我也会沉浸在这其乐融融的画面中去。
可为什么呢?
她到底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
我理解不了。
人生的一半是在欲语还休,扭头不看和沉默寡言中度过的。
一顿饭吃得很快,就是隐隐约约吃出了种散伙饭的感觉,毕竟已经到了商丘那么离徐州也就不算远了,我吃得心不在焉,满穗也许是看出了什么,但也没有点破。
等晚上回了客栈,我一个人躺在床铺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满穗今日在后厨看到满穗吐血的画面,思绪游走便是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有人溺于三生桥下清湖,也有人溺于过往,我想她不该溺于过往,生为死、死为生,命数如织,生命久如暗室,纵使万般皆是命,我也会想为她找到一条生路。
黑夜里,我的眼神越发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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