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正装的矮人踏着黑皮鞋独有的风韵,喜笑颜开的朝众人走来,他收拾的利落干净,头发抹上高贵的发蜡,昂首挺胸,标准式的微笑中闪出几颗亮眼的黄金牙。
“您好。”打量的时候,他已经迈着短腿飞快地走了过来,尽量掩盖劳累的喘息声,显示出气定神闲、丝毫不慌乱的专业样子。
“请让小店的仆人拿过你们的行李。您不用跟随阳太走进来的,我们直接去门口接您诸位就好的。”他的语气诚恳,将自己的地位压的很低,熟稔地用手招呼一个恭谨站在角落的巨人——那人身高几米,却有着与高度不匹配的稀缺脂肪,看起来恹恹的,乖巧、温和地迈着步子过来,谦卑地低着头,一手拿过几人繁重的行李,提在粗大的掌上。
“还请您过来,办理一趟入住手续。”
又将她们带到前台,一张中空的圆桌内都是一样打扮的高层精英,不仔细看,倒是没什么区别。
“您看两间房够吗?1501和1502,将为您安排特定的马匹与车夫,1109会为您带路,日后几天他都是诸位旅馆内的贴身侍从,有什么事您直接唤他就好。”
辰与丑大惊,不多询问,这办公的矮人已将一切安排妥当,掌握主动权的客户在这里却变成被动的一方,随意被支配着,诸不知,在踏进旅馆的一刻起,特有的分化系统便根据资产数额多少定了顾客级别,自动匹配适应的房源、侍从、马匹,不知不觉,每个人都迈入了隐形的等级制度之中。
正感叹他的工作素养之际,一位受传唤的飞车从侧门驶进,这是一匹黑色的野马,毛发坚硬,眼神清亮,臂上一样插进一对铁翅,后方是一辆大型、挂着樱花的黄包车,布顶用草束修饰,组建的木块上刻上独特的黑色刺青,满满的异国情调。
在前面驱马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他袒露着上身,只穿一条比乌比武短裙,裙中杂有一些鸟羽,剪着寸头短发,脸上是敲击鲨鱼牙齿刺穿皮肤形成的纹面,那是一种有特殊含义的图腾,显示着超自然力量的一股精气神,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大家——他,是一个毛利人,来自遥远的大洋洲。
他下了马,牵着马绳,端正站着等待发配。
“1501号和1502号。”矮人将手里的两把钥匙递给1109——这便是他的姓名,作为埋头苦干的打工人,他早已活成了没有人在意的一串代码。
“好的。”1109点点头。
矮人叮嘱几声,又回到了之前的岗位,忙着招呼下一拨客户。
“那么——”毛利人发出随和的笑,稚嫩的声音很是清脆,带有好听的音律,“请几位小姐、先生们上车吧!”
他拉开车帘子,显示出圆鼓鼓的大型内饰,地面铺一张波斯地毯,顶上有一只耀光闪闪的垂钓灯,半围式皮垫椅舒适柔软,可容多人入座,中间立着一张小圆桌,摆放地方特有的樱花饼和香甜的樱花酒。
六人一一上车,随意坐好。
“请您坐稳了!”小孩喜悦的大喝一声,身姿矫健地一步一蹬踏上马,“驾”字一呼,鞭绳一抖,马儿的双翅开始迅速挥舞,前蹄抬起,稍微的颠簸一下,整个车子缓缓腾起,悬在空中,往高处去。
车内右侧有一吊挂的遥控线,按一下,整个封闭的座驾呈现半透明式,外部的景象一清二楚,而里面的隐私却被保存的极好,是单向可见的模式。
那光彩照人、繁花似锦的旅坻一霎那尽收眼底。
旅馆大致是环形建筑,每层楼的外表都是归一化的产品,内部风格却各不相同,有定制的,有统一的,有高级的,有普通的,有廉价的,越偏僻闭塞的角落,自然价格愈低,而那些透风、能一览美景的住所必然是最有钱有势人的专属场地,即便这里的人们非富即贵,但只要资产存在一丁点的差异,也不会有一视同仁。
一层层梯阶上多的是富贵的小姐太太,氅衣貂绒,首饰珠宝,满面的胭脂水粉,手里夹着进口的香烟,谈论着今日的时髦新闻,分享各自嫁入豪门的那些宝贵经验,努力做到不经意间吹嘘新买的高档洋货(这确实需要些水平);还有那些先生少爷们,眼神带着轻蔑,拿着钞票散花,到处找女郎,把颓废奉为圭臬,把没钱当作低贱,早忘记了尊重,忘记了众生平等,填满他们生活的,是浪荡、虚伪和荒芜。
他们高高在上,他们横眉冷对,举手投足间尽是与俗世不搭调的矫揉造作。
在这个梦幻的岛屿里,他们用一切钱财的物质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把钱神话成唯一的幸福。
飞车上行,转过一个小角,拥挤的人海于视野中散去,一会儿功夫,便稳健的到达了高耸的十五层楼。
这里,人不多,位置,也称不上黄金地段。
车停在门口宽阔的走廊,地面铺着金贵的毛毯,还是一样的富气。
“小姐先生们,请下车吧!”那毛利人下马,绅士的掀开帘子,礼貌地诉说,伸出手,愿搀扶着她们一个个下来。
“不必麻烦了!”辰尴尬一笑,自己蹦哒跳下。
其余人一一如此。
“哪有这么金贵呢?”寅碎碎念一句,倒是大家一致的看法。
“有钱人不都是这么金贵的嘛!”毛利人略带惊讶的接话,完全不是玩笑,“难道不是吗?”
“有钱人就断胳膊断腿了么?走路没有脚,吃饭没有手,哪天还要退化成软体动物了!”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