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寥心下怅然,自己这一生,当真亦是值得了的。
风寥郎缈,相守不敢忘。
当初的誓言仍在,却是锦书难托,一句莫莫莫,又怎的可以说的尽呢。
风寥瞧着这因着清风而荡漾起涟漪的水池,忽的就是笑开了。
水中沉寂,白骨累累。
当年,她险些为了追一只受伤的兔子而落到冰冷的湖水之中,那时一阵湛蓝色的衣袖飘过,她就是进了一个带了些草药味的怀抱里,叫人温软。抬眸便是一双温润的眸子,泛着笑意与慌乱,叫人一生也从未忘记。
念着这些,她忽的就是笑开了。
世事无常,而这最为温软的记忆,却是谁也夺不去的。
这记忆,是她最后的念想,是这些灰暗莫名的日子里,叫她欢喜的唯一东西。
“阿缈,我来了。你可莫要怪我迟了。”笑说着这话,风寥就是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起,便是水花四起,只是很快就已经无声无息。
深水底,白骨累累,可否有一骨为君留。
在水底,她恍然间又是看见了少年,一身湛蓝衣衫,腰间软剑,笑的温软唤她一声:“阿寥”。为着这声阿寥,她夜夜难安,睡梦之中,亦是担忧着他的生死。
荣辱她不在乎,在乎的,只有他的,生死。
可到底,他们阴阳相隔。忘川河处,是否有着他的身影,那湛蓝衣衫,是否是有着洗之不尽尽的铅华。
可这一切,谁都是无法预料着的。
清风过,却是带了微雨而来。
一身紫檀色衣衫撑着一把赤红色伞的男子在这被微雨打了几圈涟漪的湖水处,定定的瞧着。
一缕青烟从湖底升起,卷着风就是落到了那赤红伞上,伞面上那开了的几朵白色的曼珠沙华却是更加的妖艳显眼,勾勒出的痕迹更为的妖冶。
“痴情人。”潇蓝瞧着那瞧不见任何的湖水底低低的念了一句。最近这湖水底却是多了不少的白骨森森,只是这些,又是有着几人在意,怕是最后一人也无。
痴情人,痴情事,痴情叹。
世上那些历尽的苦难的人,大抵都是有着一口气吧,一口可以叫自己在这沉重的苦难之中咬碎了牙坚持下来的气。可这口气若是散了,这人,怕亦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吧。
潇蓝瞧着这终究归于平静的湖水,眸子无波。
人,大抵都是要经受了苦难的,可苦难之中往往亦是带着甜。是苦是甜,只有当中之人才是最为清楚了,其余的人,均是方外之人,说不上,瞧不清。
他见过了太多的所谓生离,所谓死别。
可到最终,不过是一抔黄土,了却了半生残念罢了。三世怨侣,痴缠不休,却当真是好么,大抵有着这一世的痴缠,就是够了吧,或许,不是所有的人都愿得痴缠。
不论怎样,这伞终究是要好了的。
那般,自己欠着的丑丫头也是有着更加多的时辰去寻了的。
他,不论那丑丫头是否是要了这痴缠,他总是要继续的。可这时光荏苒,他竟亦是记不清楚那丫头的音容笑貌。或许,这早就不是情爱,不过是执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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