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冷哼出声,接连吩咐道:“刘唐,你连夜离山,莫让人察觉,去一趟东平府,探听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甚么,宋头领与吴军师到底因何而伤。”
“小五,你去找白胜私下来此,我有事相询。”
“小二、小七,既然他安排我等守家,余众虽说老弱,亦有可用之人,你二人立即去整顿守军,切切用心,归置可用之人,这段时日尽量纳为腹心……但要注意甄别,莫让别人掺进沙子。”
“至于方才刘唐所言……只管宽心!”
晁盖哂笑一声,傲然说道:“我还没死!假假正是山寨之主,断不会放任旁人胡闹,辱没我等!”
俗话说无事则生非,但凡是个团体,最怕首领丧气且众人不知所措,此时既然晁盖振奋,阮氏三雄与刘唐无不提振精神,继而大声应诺,照吩咐各行其是。
只是等到众人离去,晁盖复又行至门外,目之所及,也是一栋屋舍。此时夜凉如水,晁盖张口时吐出的白雾清晰可见:“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当白养了他几十年!”
想当年吴用与戴宗皆在道院修行,同时被赶出山门,吴用返乡回来,是晁盖收留并安排他做教书先生,平日时常来往,多有接济。怎料他竟是真的叛了。
以晁盖傲气,他既然认定吴用异心,那便不会质询,遑论回劝于他!
不移时,白胜听宣到来,正如晁盖所料,白胜虽无本事,忠心倒是不虞有变,他一五一十将宋江的安排讲述出来,如此也就够了,晁盖并无吩咐,只是叮嘱对方刀枪无眼,临阵切切保全自身。
六千余众,几乎是精锐尽出的征伐非同寻常,梁山上实属首次,舟船马匹、兵甲粮草、金鼓旗帜……饶是众人惯于劫掠,此遭同样准备不多,仍是耗用两天。晁盖若无其事的坐镇聚义厅,看着宋江等人一派繁忙,也不打扰,甚至主动帮忙,几番面对宋江复杂的目光,他坦然受之,行事一如往常。
又是一日清晨,晁盖早早来到码头,眼看着铺天盖地的人群次第登舟离去,陡然察觉,梁山泊竟已如此兴旺?
眼前的景象,与东溪村父老拥集过年截然不同,彼时妇人孩童、亲戚长辈团聚,偌大的打谷场红红火火,尽是欢闹。回到眼前,刀枪如林,精壮的汉子成行成列,齐齐登上舟船,其中蕴藉的肃杀威武,骇人目光,夺人心魄!
他晁盖身为梁山之主,却是从未见过……
此时此刻,晁盖不止未有气馁,反倒意气昂扬!
他本是乡下大豪,无缘目睹如此盛况,今日既然得观,翌日何尝不能攥在手中?
一念至此,晁盖目光转动,身侧正是宋江,只见他身着朱漆山文甲,腰挂长剑,外罩大红披风,端的有几分凛然气势,反观自家,常服在身,荆钗拢发……晁盖也不在意,要了酒来,把盏对向宋江等人。
“预祝各位贤弟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我自会在山寨备好筵席,专等众兄弟庆功!”
盛举当前,伟业将铸,不知不觉宋江少了几分自谦,独眼里神光绽放,傲然举杯:“哥哥只管安坐,静待我等为山寨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