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果断地说道:“臣有一语,早就想对君上说。”
齐桓公看管仲面容严肃,肯定又有什么重大事情,便注视着他示意自己专心在听,只听得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臣请君上立即驱逐易牙、开方、竖刀,永不叙用。”
齐桓公瞪大了眼睛道:“不使为相也就罢了,何至于此?”
管仲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三人行反常之事,必有反常之心,臣恐三人在朝对大齐不利!”
齐桓公不语。
管仲知道他舍不得,便道:“人之将死,其言亦善。不瞒君上,臣已提防三人多年,有臣在他不敢兴风作浪,只怕臣死后,君上受他蒙蔽,一生之英名,毁于这三人之手!”
管仲看齐桓公还是不语,便抓住他的手,用尽力气说道:“君上,请务必信臣这一次,不然,臣死不瞑目!”说着,一阵咳嗽,许久不止。
看管仲着急,齐桓公忙说:“仲父莫急,寡人应承便是。”
管仲一边咳嗽,一边点头。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对齐桓公道:“君上能够应承,社稷之福也。”
齐桓公问道:“使鲍叔为相可好?”
管仲轻轻摇头,说道:“鲍子淡泊名利,刚正不阿,自是一流人品,但为相却不尽适宜。”他见齐桓公眼光中带有疑惑,便想了想,继续说道:“为相,不仅自身勤劳,更要善于用人。而人无完人,正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应用人之所长,避人之所短,而鲍子嫉恶如仇,人有一恶,终生不忘,是以不尽适宜。”
“鲍叔不是与仲父最为莫逆?”齐桓公以为管、鲍二人关系最近,觉得管仲最希望鲍叔为相,没想到他竟如此说。
“君上是问谁可为相,不是问谁与臣最为亲近。”管仲不紧不慢地说道。
“仲父以为谁可为相?”
“隰朋乎?隰朋可。”管仲看着齐桓公,表情极为认真,“鲍叔恶恶,宾须无好善,但皆不能从权。宁戚勤恳敬业,却不能因器物粮食充足而暂歇民力。事有消长盈亏,能与百姓同屈同伸,才能使国家持续安宁,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隰朋?”
齐桓公道:“仲父所言,寡人谨记矣!”
管仲长叹道:“隰朋,夷吾之舌也。身死,舌能独存乎?臣唯恐隰朋年事已高,也不久于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