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不忍心再让仲父奔波在外风餐露宿。”齐桓公道。自从北杏之会开始,管仲一直随他会盟诸侯,大事小事由管仲操持,他也落得省心。明年在咸邑会盟当然也愿意管仲能够一同前去,但管仲年事已高,不便再让他在外奔波。
“谢君上关心,”管仲挺挺腰杆,“夷吾身体无碍。拜托宋公之事,君上直接出面或有不便,不如让臣去说更为妥当。”
“仲父说得是,这些话寡人确实说不出口,也不知如何去说。”齐桓公道,“那就有劳仲父了!”
确立公子昭为世子之后,公子无亏极为不爽,整日窝在家里闭门不出。长卫姬也唉声叹气,天天哭丧着个脸,像死了亲娘老子一样。齐桓公则像做了对不住她娘俩的什么事一样,特别是怕长卫姬哭哭啼啼,便故意躲着不见她。
一日,长卫姬独自坐在窗前暗暗流泪,竖刀进来说道:“如夫人不能只知道伤心,得想想办法才是。”竖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物,他一直觉得齐桓公在六位如夫人中最宠爱长卫姬,人道是子以母贵,况且公子无亏又是长子,他认为将来无亏即位无疑,因此,他一心扑在长卫姬身上,而对另外几位如夫人,虽说也处处陪着小心,但比起对待长卫姬来,便冷落了许多。特别是公子昭的母亲郑姬出于郑国,而郑国对齐国霸业曾经不服,因而一直最不待见她,没想到如今其子公子昭被立为世子,真是玩鹰却被鹰啄了眼睛!他思之再三,今天来见长卫姬,却发现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人物也有背时无助的时候,昔日里春风得意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完全成了一副霜打枯叶的憔悴模样。
“如今木已成舟,还能有什么法子?”长卫姬抹一把眼泪,沮丧地说道。
“如夫人这就认了?夫人如若认了,小的再无话说,”竖刀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如若不然,小的唯命是听。”
“但若有法子,谁愿认输?只是无法,不得不认命!”
“只要如夫人不认,办法总会有的。”
“拜托了!如果无亏即位,将拜你为相,共有大齐!”长卫姬听说有办法,立即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竖刀,生怕一眨眼办法就没有了,“快说,有什么办法?”
“办法还得慢慢去想,”竖刀一时还没有想出办法,但觉得现在的做法不妥,“如夫人不能总是哭闹,把君上哭闹得烦了,这事就更不可挽回了。不如一如既往地心疼君上,让君上觉得欠如夫人的情,有愧于如夫人,如此才能有转机。”
长卫姬低头细想一会,觉得他说得有理,便点头说道:“多谢提醒,还请设法助我儿无亏,此事若成,定当重报,决不食言。”
竖刀听了,下拜道:“君子一言,重若千金。还请如夫人在方便之时,告知卫公子一声,小的便于与他商议。”
长卫姬点头应承。
几日后,竖刀找到易牙商量。二人是深交,说话不必拐弯抹角,竖刀道,将来若是公子昭即位,你我恐怕就该回家养老了。易牙道,真没想到君上会立公子昭。二人叹息一会,易牙道,莫要垂头丧气,莫说君上健在,还有更改机会,退一万步说,就是君上百年之后,也不是不可以改变。竖刀问,你是说……
不等竖刀把话说完,易牙忙摆手制止道:“只要明白君上是如何即位的就成了。”
竖刀道,我是内臣,终日在宫中,难行大事。你不离君上左右,还要多想想办法。
“这事还得走一步看一步。”易牙低头沉思一会说道,“关键是要继续得到君上宠信,只要有宠,就能有权有势,就能左右朝廷局势。若能如此,君上改立无亏便罢,如若不改,君上百年之后,我等助他抢了君位,岂不易如反掌?”
竖刀一听,连连点头。
易牙道:“听说公子无亏闭门不出,此非聪明之举。你去找开方,就说长卫姬有话,让他去找无亏,让他做出点有声有响的事情出来,赚点人气。特别要告诫他不可破罐子破摔,如果这样下去,那可真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了!他是母舅,这话由他去说最好。”
竖刀连声说好,立即去找开方。开方听了,连忙说谢谢提醒,立即找无亏去了。
却说齐桓公原想长卫姬要哭闹一段时间,没想到只哭闹了几天便消停了,见了自己,虽说眼神里满是幽怨,但不再哭哭啼啼,齐桓公便不再躲避她,心想此事也不像原来想的那么严重。长卫姬越是显得通情达理,齐桓公越是觉得对不住长卫姬,对长卫姬也就越发温存,经过此事,二人的感情反而更加好了。
一日,长卫姬请来开方、竖刀,商量道,如今我已是人老珠黄,君上岂能不弃?请哥哥从外面寻找几个年少貌美的侍女,竖刀将她们安排在我的房中,不怕君上不来。二人连忙应承。开方听说燕国多美女,派人至燕搜寻,不出一月,即送来了四个少女,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又美又嫩,像含苞待放的鲜花一样,看了就能提神。长卫姬给她们重新起了名字:一个叫春兰,一个叫夏莲,一个叫秋菊,一个叫冬梅,戏称为春夏秋冬四花,专门侍候齐桓公。齐桓公被侍候得熨熨帖帖,浑身舒畅,更加离不开长卫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