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州临邛县,刺史衙署。
“报——”
一名气喘吁吁的士兵匆忙跑进衙署大厅,看到王宗黯后,登时单膝跪地,从怀里将两份麻纸文书双手递上。
“雅州急报。”
“呈上来。”
王宗黯展开书信,快速扫视阅读,神情由紧绷逐渐转为舒缓,最后合上文书,清爽地吐出一口气。
“指挥,这是...”身旁的斑脸男子疑惑地问道。
“雅黎探子来报,张琳前几日将廓清城夷为平地,并俘斩蛮兵两千余级,现在正押解回嘉州。看来这廓清三王终于是到头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另一封则表明郑昶已经攻下雅州城,于昨天将那些个陈敬瑄的旧党全部带走,似乎是拿作祭天用处,决计没有活路可言。”
“如此说来,令公的三件事情都已经办妥,指挥不日就要返回成都了。”
听闻此言,王宗黯微微叹气:“是啊,又要回那个大熔炉了。”
斑脸男子到底是懂世故的,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因此也就沉默无言。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把这两份文书送给眉州的徐耕之。”
“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
眉州通义县,徐家府邸。
眉州刺史徐耕之看完两封刚送来的文书之后,忽的神色暗淡,扭头望向门梁,凝视笼子里的白腰文鸟,一动不动,便过了许久。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徐耕之终于回过神,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叫唤管家,沉重地道:“快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打点一遍,过几天咱们就要搬到成都。”
听闻家主的吩咐,那管家有些错愕:“侍郎,这会不会有些过于匆忙了?”
“不急不行,就当作是为了咱们自己的脑袋。”
徐耕之站起身来,走出门外,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地吟诵起诗来。
“天可度,”
“地可量,”
“唯有人心不可防。”
“...”
“君不见李义府之辈笑欣欣,”
“笑中有刀潜杀人。”
“阴阳神变皆可测,”
“不测人间笑是瞋。”
······
成都府龙华禅院。
某座木制藏经阁楼处,一老一少。
房娘子跪在蒲团上,已经整天整夜。
“弟子尚有一事不明,烦请师傅解答。”
老和尚没有回应,仿佛周围一切于他而言都不存在,只这么专心地翻阅佛经。
“佛陀有云:着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通流,即名为彼岸。弟子浅薄,猜不透这着境和波浪,看不到那离境与通流,以至于无法前往遥远彼岸。”
听闻此话语,老者这才神神在在地应道:“《六祖坛经》云:一日思惟,时当弘法,不可终遁。遂出至广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师讲《涅槃经》,因二僧论风幡义,一曰风动,一曰幡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