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经邛崃关，营地废墟。

黑压压一伙人，约莫几千来条汉子，各个身披铁甲，头顶毡帽，腰间悬挂佩刀斧头，背上负有长枪角弓，身体整个武装，气势威武不凡。

“节帅，咱们在后山抓到几个穿着破烂的汉子，竟是浅蛮离旻部的。”

听完部下汇报，张琳登时神色凝重起来，当即吩咐道：“快带上来。”

不多时，一名血痕殷红的男子被几个士兵押将上来，抵住其后背，直往地上按去。

“说，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仆...”那人环视四周，只见各个身穿精制盔甲，手握锃亮钢刀，立刻领悟到这伙强人来头不小，再加之刚被酷刑对待，他也不敢胡说，只把肚子里的实话和盘托出。

“仆是跟随刘王前来杀灭姓李的，结果反倒被他偷袭，兄弟们一时恐惧，便各自逃到山里躲藏起来，随后偷偷...”

“偷偷地拾捡铜钱。”

“你说的可是邛崃守捉使李跃进？

蛮兵努力回想后，有些犹豫地应道：“好像确实是这个名字。”

话音刚落下，张琳眼神闪过一抹亮色，随即命令道：“把你们的事情给本帅详细说说，不准漏掉一处。”

一听到“本帅”两个字，即使那蛮兵再怎么无知也明白自己这回是遇上大人物了，哪还敢不从，登时从占领石头寨开始，把邛崃山的横幅，树林捡钱，雨夜的偷袭全都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明里暗里强调自己只是被刘王强迫。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蛮兵口干舌燥，终于堪堪讲完，并看向上首满脸不悦的白发老者。

“明义。”张琳开口说道：“领五百士兵进山，只要看见活人便立即射杀，一个不留。”

“还有，传老夫军令，立即启程开拔，由铜山、三碉二城向西，直往河西山脉，沿水而下，强袭廓清城。”

众部下应诺，恭敬行礼，携带肃杀之气匆匆退下。

“这个李跃进真会给老夫找麻烦。”张琳心中喃喃言道：“杀人不杀彻底。”

······

黎州黎阳城，夜深人静。

十来个睡意朦胧，穿着破烂袍衫的士兵，提举铜铃，凭借焰火明光，来回行于城楼马道上，慵懒地向四周扫视巡查。

“他奶奶的，满天的蚊虫，尽是让咱们这些兄弟遭罪。”

几条汉子背靠雉堞，瞅着漆黑星空，互相骂娘，抱怨心中不满。

“可不是嘛，他们左营吃香喝辣，咱们这些个右营兄弟却得在这地方喝西北风，老子不服啊。”

“你不服能怎样，难不成还能让姓山的给你跪下磕头不成？”

“有何不可，只要众兄弟振臂一呼，我看至少咱们右营不会反对。”

“娘的，你该不会真的想...”

“怎么，怕了？”

“不是，啥时候干，今天明天？”

“得了吧你，净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