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微蹙眉，

“几年前的谈话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是他们告诉你的吧。是谁告诉你的？不用问我也知道，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一个个都是大舌头······”

我是真想不起来是谁跟我说的，但是我记忆中有这个印象。

祁煜微微眯眼，回忆了片刻，

“谭灵会唱歌，我会唱歌有什么惊讶的。很久之前了，在一个叫维罗诺的地方，皇家歌剧院十周年纪念演出而已。你应该没听过那个地方······”

皇家歌剧院十周年纪念演出，一听就很牛逼。参演这么重要的歌剧，祁煜的语气好像一点不在乎似的。

我在脑海中想象祁煜穿着演出服演唱歌剧的画面，祁煜的脑海中想到当时混乱的场景。

演唱结束，鲜红的帷幕如同血库一般缓缓落下，咏叹调的余音仍然回荡在偌大的歌剧院里。舞台上饰演“莫亚”（一位歌剧人物）祁煜优雅的鞠躬。一双藏在面具后的晦暗不清的瞳淡淡扫过观众席，从容谢幕。

这时众人才从歌声中醒过来，哗然一片，掌声雷动。

“他一定会是歌剧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旷世奇才。”

“我已经想好了文章标题了，就叫《海妖之声再现人间》，皇家歌剧院十周年纪念演出。”

就在众人极尽溢美之词时，骤然一声尖叫打破了穹顶，像兽爪撕开华美的衣袍。

“费先生，死······死了······”

幕布背后，祁煜背靠着后场门，把喧嚣隔绝在外。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终于能够感知自己，嗓子传来灼热的痛感，和心跳的节拍一样，一下一下的快速刺激着神经。

他一边摸着喉结，一边冷静地从皮革手提箱里撩起一条新领带，绸缎在指尖缠绕。冰凉丝滑的质感逐渐包裹了脖颈，像是在为刀入鞘。

舞台上，铺着象征大海的蓝丝绒地毯，皮鞋踩在上面。被吸收了所有的杂音。

观众席的贵宾席中央，费先生已经被围在警戒线内，仍然保持着观剧时的坐姿，安详地微笑着——像一尊被谋杀了的雕塑。

······

“阿嚏——”

我的喷嚏声让祁煜的意识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祁煜回头看我，我揉了揉鼻子。

祁煜的眼神落在我满是浅粉色疤痕的手臂上，眸色微暗，

“唱歌其实很简单，你想学吗？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只不过，祁煜要教的，是海妖的吟唱。

我摇头，

“算了吧，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五音不全，我唱歌肯定很难听······”

“笨死了。”

“啊？”

祁煜起身，拿过一旁石凳上的外套——还是我昨天那件棕色的皮衣外套，祁煜抖开衣服，披在我肩上。

“笨死了。”

我心虚的扫了祁煜一眼，观察祁煜脸上的表情。

看不出祁煜的表情。

不知道祁煜在说我不穿外套笨，还是我连唱歌都学不会笨，还是暗指其他的意思。

祁煜说，

“走吧，去吃饭吧。时间不早了，晚上我还要画画，你晚上还要陪我熬夜······”

。。

我什么时候答应祁煜晚上要陪他一起画画了。

就这么被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