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逐渐静止的呼吸，他才抬起头，紧盯着眼前的怨鬼道：

“至于你，执念不消，怨气不散，还吸收了亡者怨念，长此以往，必将成厉鬼，为祸四方。”

“所以，你是主动散去怨念，争得一线投胎之机……”

高见秋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青铜指虎，套在手上。

指虎面对鬼物，似乎醒转了灵性，竟然散发朦胧光晕。

高见秋挽起立领长衫的衣袖，紧了紧背后的黑色油纸伞。

套着指虎的手掌，在眼前虚握几下。

随后抬头望向黄牛，语气冰冷道：

“还是，我将你打至……魂飞魄散？”

他本以为黄牛只是单纯的怨鬼。

杀完人，报完仇，见完郑老三，进入轮回，就完事了。

活了几十年的黄牛，肯定也是有灵性的，心中自会念着郑老三的好。

一人一牛见了面，必然互诉衷肠。

一通情真意切的感情交流后，再和郑老三依依惜别。

随后怨念消散，自去投胎。

多美好的结局啊，很多虐文小说都这样写。

然而现实，却并不是如此。

他是真没想到，这黄牛杀完人之后，竟吸收了亡者的怨念，来强大自身。

主动吸收怨念，就说明它没想过轮回，而是想要常驻世间。

贴吧有云：时间常驻，唯成厉鬼。

他认为，黄牛这是黑化。

而它要吸收怨念，能最快产生怨念的，就是和其有因果的人。

所以杀完王老汉，以及郑家兄弟，对它而言还不满足。

甚至，连与其相依为命几十年的主人，它都要杀。

郑老三死前，就想见黄牛一眼。

他觉得自己道歉了，死了，黄牛的怨气就会消散。

然而，黄牛不是为了见他，是为了杀他。

为此还放出郑虎，郑豹的游魂，想要让郑老三怨恨它。

它再将之杀死，吸收怨念。

可郑老三根本不怨它，那唯一能让其有怨念的方式，就是在其活着时，杀了他。

你疼爱我，我却要杀你。

你怨不怨？

高见秋理解的，怨鬼大概要做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逻辑是这样。

但是想到对方是一头牛啊。

高见秋的三观就有些崩。

一头牛，有这么聪明吗？

“我帮郑老三干了三十多年农活，靠着我，他才将两个儿顺利子养大。”

“两兄弟不仅不感激，还三番五次的催郑老三将我卖掉。”

“最后……竟然用药将我迷晕，把我的头给铡断，身子卖给饭馆，成为别人口中食，我怨，我恨！”

“你现在……还要让我魂飞魄散？那……那你也去死吧！”

黄牛身上的怨念，犹如好多人的声音重合起来。

混乱，无序。

高见秋听懂了，也间接证明他的猜测。

但不等他有所反应。

“哞~”

黄牛发出低沉的叫声。

身旁的三道游魂，便化作烟雾般的虚影，融入它体内。

渐渐地，断裂的颈部，黑雾翻腾。

最后，凝成一只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