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按理来说，我应该像对待死侍一样对待他们，但事实上……我貌似做不到。”

“是隧道的影响还是你本人的意愿？”

“或许都有吧。”

从列车驶入第四条隧道开始，路明非和昂热就知道这条隧道从他们身上剥夺的东西。

“理性”，这是列车第四次剥夺的东西。

昂热在这种情况下，本不应该情绪失控，作为经历过无数事件的屠龙者本不应该被愧疚感给压倒。

但他理性被剥夺了，能压制住感性的理性消失了。

充满理性的屠龙者已经消失，现在只留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强忍着愧疚感对自己学生的杀戮。

如果他们真的是死侍，那么这位老人还不至于如此失态，对龙族的厌恶足以让他在失去理性时达到感性的平衡。

但他们不是，在路明非的无尘之地感应中，这次出现的雨衣人一改之前木讷的表现，反而活灵活现。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雨衣帽子下。他们或娇媚、或俊美，脸上带着青春的朝气和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就好像他们登上列车时一样。

甚至在见到昂热时还会出声说“校长好！”

正如他们倒在地上时，那一张张面孔上还夹杂着见到校长的惊喜与意外。

路明非不认识他们，但昂热大概认识。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替你效劳。”路明非对这些雨衣人没有什么感觉，就算他失去理性后也一样，对异常的厌恶足以让他压过其他情绪。

“不……让我来就好了。”

“就算明知道幕后黑手的目的就是攻心？”

“是的……我是他们的校长，这份责任应由我承担。”

“那我知道了。”

路明非收起唐刀，注视着地面的湖泊越积越深。

这辆列车上的异常是盯着昂热来的，路明非只是恰巧被波及到了而已。

在第四条隧道中，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无论是剥夺理性，还是让卡塞尔学院学生变成的异常围上前来，都是针对昂热的阳谋。

束手就擒，被学生模样的异常杀死，亦或者是动手，杀掉自己的学生化成的异常，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对幕后黑手有利。

路明非“看”着不断施展时间零的昂热，看着一个老屠龙人对自己学生的杀戮。

“萝丝、威廉、本杰明……”昂热在时间零中，每挥出一刀，口中就说出一个名字。

那是他们还是卡塞尔学院学生时的名字。

他想起几十年前，他还是狮心会的成员那几年。

在那一年的夏天中，他告别了自己的屠龙者前辈，梅涅克·卡塞尔、路山彦、“猛虎”贾迈勒、“酋长”布伦丹、“烟灰”、“鬼”，这是他的同僚，也是他的青春，它们永远埋葬在“夏之哀悼”中。

在这一年的夏天，他告别了自己看好的屠龙者后辈，无数学生本该有着美好的未来，却埋葬在这列车中，他干着与当年从地窖中爬出来后同样的事，成为他们的埋葬者。

老屠龙者的怒火只向敌人发泄，对待新屠龙者，永远只有欣赏与期待，他记得每一个学生的名字，也对每一个学生的未来抱有期待，期待他们中有人能接过自己的刀，成为新一任屠龙者领袖。

很显然，他的梦想实现了，他所看好的学生接过了自己的刀。

哗啦啦的雨声重新传进车厢中，老屠龙者拄着折刀屹立在血山之中，亦如当年他眼中那位拄着破碎的长刀，与龙王同归于尽的狮心会会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