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
炎热
巴黎第一大学,人文艺术学院的一间平凡教室内
随着老教授亲口说出‘下课’,紧绷了一上午的项钱才总算松了口气,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来。
冷硬的桌面让大脑获得片刻清明,可一想到下午还有‘艺术评论课的摸底考’,他就忍不住地用脑袋锤击桌面,就像是那个皮球又充满了气,在桌上一跳一跳的。
“考个球!考个球!刚入学就摸底,摸个锤子!摸个锤子!”自怨自艾的抱怨配合着节奏感十足的头锤,似乎这样的行为能让偏头痛缓解几分,至少...心态上会缓解几分。
烦躁!
今天是项钱入学巴黎一大的第一天,‘西方艺术史’研一新生,为此他提前大半个月就飞抵法国,适应环境、调整时差。
结果昨晚却失眠了。
罪魁祸首是那场噩梦,难以想象,他竟在梦中经历了一次真实到诡异的杀人体验!
无论是场景、凶器、死者,还是失控的心跳和冷汗,都真实到不像一场梦。
特别是刀刃刺破女人皮肤后,缓缓深入心脏的顿挫感,以及受压滋到脸上的血滴...
温热,粘腻。
要不是惊醒后查看过房东的监控,确定一整夜都没人进出过院子,他差点以为是自己梦游杀了人...
“砰!”
又是一声重重地撞击后,项钱骂骂咧咧地放弃了摇匀脑浆子的想法。
“你还好吗?是课程的问题吗?很抱歉,弗洛伦教授就是这个样子,一讲到兴头上,就总是会没完没了的延展话题...”清脆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项钱应声侧头,见是一个留着金色短波浪的小个子女生。
如果没有记错,她名字好像是克莱娅·格林伍德,本科保送的研究生,曾连续四年拿到奖学金,根正苗红的学霸。
“没...没有,我很好,我没事...”项钱立刻挺直身板,正襟危坐地回答道。
然而女孩却指了指空白一片的电脑屏幕,假装生气地努起了眉头。
项钱会意,立刻扬了扬手机,说道:“我都录下来了,你知道的,这样...更便于复习。还有教授的延展课题,我也很感兴趣...”
“是嘛,那你是雅各宾派,还是吉伦特派?”克莱娅狡黠一笑,故意打趣道,“难不成,你支持君主立宪派?”
这是刚才课上讲解一副来自于‘法国大革命’时期的画作时,弗洛伦教授向新生们解释:关于政治立场与油画色彩关系时的拓展内容。
“啊...额...”项钱语塞,他知道这是女孩在与自己玩笑,毕竟无论哪一派,在当时的浪潮中都是毁誉参半,大哥不说二哥,全都干了,一切都是历史巨浪中的扁舟,随波逐流而已。
见自己的话成功带偏了新同学的自残情绪,克莱娅得意一笑:“下午见,项钱先生。”
女孩明眸善睐、心思细腻,分寸间又不失半点活泼,正如所选的专业:艺术与史诗的结合。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项钱也算是稳定了心绪,只不过脑海中仍旧翻腾着清早的梦境,越是回避,越是汹涌。
莫名的,他发出了“人类真是脆弱,竟然无法控制自身”的荒谬慨叹。好在梦境通常来得快,去得更快,到最后往往只剩一句:
‘我记得做过一个梦,具体...想不起来了’
这也侧面印证了‘杀人体验’是假的,因为不少细节已经开始模糊,比如凶案现场、匕首样式、女子容貌...
他甩了甩头,感觉头痛好多了,顿时心情大赞,当下决定去校外吃点好的,而就在他整理好背包,起身欲走时,一阵浓烈的困意刹那间将他击倒,身体重重地趴回到了课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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