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都伯分派什长,带各自的人去准备生炊、做饼。
行军需要的干粮为米饼、面饼两种,有肉糜均匀加在其中。
但是吃食起来,仍然又干又无味,行军作战苦得很。
陈重刚走了几步,不由得心中嘀咕,他如果去赶制军粮,那么就要搁置农耕之事好几日。
甚至十日,对进度影响很大。
啧,烦死了。
……
晚上,他陈重手拿着一封策论,前去找到了程昱。
程昱亦是新近归附曹操的贤才,东阿名士,在青徐贼降后,接受曹操的征辟,为军中主簿。
早年,程昱也是组织过民兵,上战场厮杀平贼的能人。
当时看陈重识字,将他快速提拔为伍长,让他能有五名军士调遣的,就是程昱。
这几个月来,陈重只要有些余钱,都会买点礼物来感谢。
今夜,陈重从军营告假,受了都伯一顿骂娘之后,又是拿着一袋麦面到来,在鄄城的府邸来求见程昱。
“先生,有一位叫陈伯义的伍长在门外求见。”
“陈重?”程昱在昏黄的灯光下伏案写文,听闻这个名字,他饶有兴致的抬起头来,旋即想到,此刻陈重所在的营地,应该是在为即将出征的先锋做军粮。
“他来做什么?”
程昱心生好奇,总不能是为了缩减的三成粮食,特意跑来讲情吧?
念及此处,程昱收起了案上写到一半的文书,那是一封策论。
“请他进来。”
不多时,陈重身穿灰色的破旧劲装,背上背着一袋磨好的麦面,站在程昱面前。
一月余不见,他觉得陈重又长得英武了许多,面有棱角,骨骼健壮,双眉浓而如剑。
可谓英雄之相。
程昱早时第一次见到他,就颇为奇异,觉得和常人颇有不同,尽管那时候陈重还是难民模样,眼中却和他人不同,陈重还很清澈。
不像别的难民,已经宛如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了生气。
“伯义,你来寻我,可是有事?”程昱尽量保持和善的看向他。
今年程昱已年逾五十,整个人的气度都不像当年那般雄武英气,而是变得儒雅了许多。
他看陈重顺眼,又见他很朴实的背了一袋麦食来,知道肯定是有事相求。
嗯……一个朴实的农户出身,诚恳耿直,如此憨厚,想来倒也是有趣。
“先生,”陈重礼仪周到,恭敬拱手,正色道:“今日听闻了缩减军中粮食之事,特来求情。”
“哦……”程昱恍然,嘴角微微勾起,自顾自的苦涩而笑。
方才有一瞬间,他还以为陈重会忽然冒出什么奇策方略,来解当下燃眉之急。
许是最近太累了,竟会有此期盼,是我之过也。
头发黑白参半的程昱收拾了心情,问道:“唉,有何所求,你且说吧。”
陈重诚恳的说道:“我想继续开垦田土,耕田,不想去赶制军粮。”
“嗯?”
程昱一听就觉得奇怪,你是不是太憨直了一点。
种地比赶制粮草累多了。
特意来送礼相求,就是为了这件事?但是,今年秋收已过,去耕地还能干什么呢?
“你要种什么?”
“冬麦。”
陈重坦言说道。
程昱心中一动,一种悸动之感油然而生,仿佛即将抓住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