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山猛然抬头，疲惫沧桑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年前，我搭上了朝廷里的线。”

“谁？”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冯子庆面无表情，仰头看着房梁，视线里房梁似乎在扭曲变形，一眨眼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去年同安王之子的案子，还是被那纨绔带来了祸患，是朝中一位大人保了我们。今日公堂之上，我感觉到你很不对劲，你告诉我的回溯内容里，掺杂太多针对秦道安的主观描述了，但我还是按照你的说法要给秦道安定罪，我比任何人都信任你，但不代表我傻。”

贺平山苦笑，那回溯之词本就是岳西烟强迫自己说的，违心之下哪还管得上听起来假不假。

“那你说的这位大人，也想杀秦道安？秦道安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多仇家？”

冯子庆摇头：“谁知道，但我感觉那位大人的杀心不强。不过就算我当场给秦道安定罪了，真要冤杀他，我下不去手，哪怕是会丢了这乌纱帽。”

贺平山将冯子庆手中的酒坛拿过，也灌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

“人都会变啊，你说小棉会原谅我们吗？”

冯子庆沉默不语，一向严肃凌冽的神情满是惆怅。

“谁知道，只此一次的话，或许会少怪我们些...先把黄鹤的死查清楚吧。”

青灯孤明，徒留两半百之人低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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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坊。

已是亥时人定，但坊内几条最繁华街市的仍旧灯火通明，不少外来旅人沉醉在吕文城的灯火辉煌，美物珍馐当中。

岳氏商会今日闭门的早，但隔着一里地的岳府却是灯火通明。

议事堂内，四角有油灯高挂，金炉焚香，左右两墙各挂一副出自一代名画大家华春生的泼墨山水画，一张丈长花梨木长桌竖摆中央。

主位上岳南风，左侧四人依次是岳西烟、糜玉山、孙蛰、吴良，右侧四人何奉、王新泉、韦若男、陈赛风。

“二姐，要不还是你坐这儿来吧，这事儿都是你们在安排，我真不知道干什么。”岳南风小声道。

“不要耍性子！”岳西烟杏眼一瞪，吓得岳南风缩了缩身子，“大哥在朝为官，爹又年事已高，你早该独当一面了。”

“别生气别生气，你看这是我前些天专门到上梁国收罗的绝品胭脂，就等着二姐你回来送你呢。”

岳南风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盒，盒上阳刻“玉旎坊”三字，就这小小一盒，就要十两黄金，但对岳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岳西烟极力控制着嘴角，尽量平静地接过，但还是被岳南风看到了弯起的嘴角。

二姐果然还是逃不过胭脂陷阱！

“今日没杀了秦道安，爹去找呈贡使了，”岳西烟将声音压得极低，“你就安排如何对付乐余商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