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黄一峻和袁晓婷坐上马叔的车准备出发。
“我相信你父亲是好人,也许有什么误会。”袁晓婷看到黄一峻眼下青黑一片,忍不住宽慰。
“钱都送来了,能有什么误会?”黄一峻调整了下后视镜,语气不咸不淡地回她。
见男人不领情,袁晓婷皱了皱鼻子,不再说话。
其实黄一峻现在心里有点发虚。
昨晚袁晓婷强行收走了所有仙人掌,拜托他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做出格的自残行为。
没了仙人掌“驱梦”,黄一峻压根不想入睡。辗转反侧间,大脑闪现出过去的几个回忆片段。
他想起来,原来绑架这码子事,和黄孝东也不是完全没有渊源。
很多年前,警察局接到报警说有目击者看到黄孝东总是在怀明小学门口晃悠,他既不是学生家长,又不在附近工作,行迹十分可疑。
报警的一对老夫妇一口咬定黄孝东是想绑架他们的孙子,也不给出具体理由,就是固执地要求警方介入。
民警到黄孝东住处简单调查了一番,得知黄孝东两年前离异,现在和儿子住在一起。在邻居和工友眼中,黄孝东是个老实本分、勤快友善的人。
鉴于黄孝东在学校周边闲晃是公民的自由无权干涉,警方只能提醒门口的保安多加留意。
不久后的一天,这对老夫妇的孙子真的在放学后莫名失踪。
两个老人没接到孩子,火速报了警,然后带着警察冲到黄孝东家门口。
见他人不在家,老夫妇又找去黄孝东工作的景区,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黄孝东的鼻子要他交代把他们家孙子藏到了哪里。直到黄孝东的一群工友出来自发给他作证,说黄孝东今天一直在景区工作,根本不可能去小学附近,老夫妇俩才勉强放弃怀疑,转头去挨个找其他学生家长。
第二天清晨,小男孩自己走回了家。他和爷爷奶奶说,是他放学贪玩跑到了附近公园里,玩到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头磕到石头上晕了过去,醒来就回家了。
小男孩平安无虞,这场事件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收场了。
只有黄一峻知道,小男孩失踪的那天夜里,父亲把一个满脸是血、已然昏迷过去的小男孩从他和马焱之前挖的坑洞里抱出来。
父亲接了一盆冷水,拿起块湿抹布用力抹擦小男孩脸上的血迹。
血污被擦掉后,小男孩额头上大块的淤青暴露出来。小男孩扭动着身体发出痛苦呻吟声,马上就要转醒。
父亲粗鲁地拎起小男孩的后衣领把他提到卧室,里面很快传来小男孩的哭声和父亲沙哑的吼声。
小男孩的哭泣声很快止住了,只剩抽噎和偶尔传来的细若蚊吟的说话声。
半小时后,父亲出来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天色伴随着烟头的明灭慢慢亮起来。
回忆到这里黄一峻突然产生疑惑,当时的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记忆里只有父亲的画面?
刺啦刺啦的声音打破了黄一峻的回忆。袁晓婷费劲地扯着安全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略变了形的插头塞到安全带插扣里。
黄一峻试着发动车子,突如其来的噪音把两个人都吓一跳。这台饱经风霜的小轿车启动时发出的响声和拖拉机也没什么区别。黄一峻黑着脸检查了下刹车系统和指示灯,没什么问题就壮着胆子出发上路了。
车子一路颠颠簸簸地晃到袁晓婷家楼下。
进屋后,袁晓婷快速奔向自己的手机,滑动通话记录的页面,发现来电显示中有两个陌生号码。她满怀期待地回拨过去后,发现都不是母亲打来的,攥着手机一阵茫然。
黄一峻查看了下凌乱的客厅,发现了林音落在地上的手机。在一张矮凳底下,还发现了一个黑色防水袋,袋子里面装的是用硬纸盒固定住的两支灌注了不明药剂的针管。
“这针管是你家的么?”黄一峻拿给袁晓婷看。
“不是。”袁晓婷摇头,好奇地凑近研究:“这是什么玩意儿?”
从纸盒上贴着的标签上密密麻麻蝇头大小的英文长句里,袁晓婷找出一个关键词:“这词我认识,“ahesia”,意思是麻醉。这应该是绑匪准备用在我们母女身上的麻醉剂,混乱中遗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