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蒲见状松了一口气,想着福晋从前晚开始一直未进食,稍稍多吃一些,也是可以理解。只是当着四阿哥的面,怕落下个贪嘴的印象。
四阿哥随即放下筷子,碗里的粥还余半。
“先去给皇阿玛、皇玛嬷请安。”
云澜有些可惜地看着那碗粥,站起身跟在四阿哥后面。她今天穿得虽不及昨日隆重,却也是层层繁琐,香荭挑了件立领的盘金秀氅衣,梳了钿子头,上面的发饰压得脑袋发沉,只是站在梳妆前,一眼望去,最先被注意地就是那满头的钿子。
四阿哥作为皇子尚未封爵,眼下虽大婚,仍旧住在阿哥所里,前头的皇子里面,大阿哥年岁长些,已经出宫开府,二阿哥也就是太子则是住在毓庆宫里。是以乾西五所里,三阿哥住在头所,四阿哥排第二住了二所。
阿哥所是南北三进的院子,位于内廷西路。从这里到太后所在的宁寿宫,也要走上不短的距离。
等到了地方,推算着时间,康熙那边应该也是下朝了。
四阿哥走得不快,云澜忍着异样勉强跟上。末世数十载,忍耐已经是立身之本,虽身体仍是疼痛,外人却是看不出来。
四阿哥几次余光,心里的惊讶让他终于侧目朝云澜看去。
“福晋似乎并没有不想嫁?”
来了!藏在宽大袖里的双手用力一攥,云澜没有露出惊讶,微笑着说道:“臣妾更不想死,何况所嫁之人是四爷。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好在臣妾的运气不算坏。爷,您说是吗?”
昨夜明明盛怒的四阿哥却在面对她的时候压抑住怒火,显然这份怒意不是针对她。
云澜就在想会不会一开始那场自杀闹剧针对的就是四阿哥。若是她死了,乌喇那拉家不说如何,四阿哥被羞辱的同时,大婚又得推迟,而很多场面上,一个嫡福晋的重要性胜过其他人太多。
倘若她没死,可大婚前出了这么一事,换个人心里都会有芥蒂,夫妻不睦,家宅不宁传到了康熙耳里也只会是四阿哥无治家之能,小家尚且如此,何况是整个国家。
“福晋的确好运。”四阿哥点头,若是十六岁的胤禛,眼里容不下沙子,血气方刚,昨天夜里小福晋就得没脸。
可对雍正来说,哪怕婚后十数年同福晋两看相厌,成为他的妻,与之成婚,都是甘之如饴。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多人事发生变化,到了最后已经再难靠近。
四阿哥看了看云澜,轻声说道:“也是我的幸运。”
昨天说是震怒更是后怕,四阿哥病了几月,被他代替。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纵然做过皇帝,泰山崩而面不改的人也是花了将近一年的日子去适应。此后开始布局,势微言轻,就是乌喇那拉府也不过在小福晋的院里放了个人。
然而差一点……差一点就……
四阿哥眸色一深,很快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