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见过。”一位灰白头发的眼镜少女给出了回应。“你可以称呼我‘白与灰’,下次问问题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说完她推了下眼镜。
“我看到过一个二十岁左右,不好分辨男女的人。时间差不多是在前219600秒左右,地点在休息区的大厅。”
“如果你是猜测那个人和官方委托有关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佐证。”
“你见过不止一次?”
“只有一次。”
时弋颇为疑惑地看着她,这边的动机也吸引来了不少人。
“因为看到那人的时间正好是在一个分割点,也就是我重置位面的时间点附近。我在进来后的第432000秒离开的,以这个时间为节点开始跑位面。这样就可以根据每轮重置的时间点推断这是我的第几轮。”
“委托里说过就算在正处于絮乱时段,重置的时候也是会保持正常的。所以我刚一落地就发现时间出现了错乱,然后注意到那人无视错乱正常前进。”
“这不是正常跑位面导致的。根据我的计算,每次跑到下一个位面时,时间都会产生一些折叠,然后出现小幅度反弹。我那会儿刚对完我的时间,顺便就数了一下那人的,结果并没有出现任何折返的情况。”
“我根据这轮开头变动的时间,结合这里的固定时间算出一个折叠变化数值。这里我就不细说了,想知道的之后可以来找我。我数了我能确认到的混乱时间,它可以和当下折叠数值形成一种节拍。这种节拍可以连入机器,通过机器间的共鸣得出位面具体数值。那人的数值是闪现状态的。”
“白与灰”一口气说完了。为什么没人中途提问?明明我都做好随时回答的准备了。无人打断让她感到意外。
“以上就是我的推测过程,由此我猜测的那人位面跑的不正常。你怀疑那人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那人是突然出现在误稻子房间里的。”时弋有些懵,他挠了挠头说道。
“整体上报吗?”鲨鱼头连忙提议道。
这个提案被通过了。
“你目前展示出的水平已经明显超过这里所需要的水平了。乐意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吗?”一个扎着低马尾的中年男性站直身体,有些担忧的看向“白与灰”。
“白与灰”犹豫了一下,深呼了一口气,开口道:
“我并没有很高的受教育水平,擅长这个是因为日常需要算这些。”
“我也什么故事,只是生病了。”
“生了什么病?你们那边都治不好?”一个飘在空中,形似水母的生物问道。
“我的整个信息体都处在一种叠加态,时常会出现不受控制的状态变动。比较好的是身处的位置和时间发生改变,坏一点的话会直接濒死。检查结果说这种病不会直接导致死亡,但目前也没有治疗方法。”
“你不去机构配合研究治疗吗?”一位有着橙色短卷发和雀斑的女孩小声地问道。
“我不想了,已经不抱希望了,能不能治好也无所谓了。我打算去找别的路,这种特殊未必完全没用。”
“白与灰”想起了很多,许多场景在她脑内回转,最终停留在一个下午。那时一个平淡的下午,环境略有些阴沉,不是“白与灰”喜欢的。她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兄弟姐妹来来往往。这一整个下午只和她讨论了一个问题,关于她疾病的问题。
扎低马尾的中年男性无言了一阵子,还是说出那句他觉得不太好的话。
“我有些羡慕你。”
他等待着有人来苛责他,但周围只是一片无言。这让他有些奔溃。
“我知道我这么说不太好。可有时,我感觉不到我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没有我,我与世界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这种…强力的连接是我想要的。”
“你自己难道没有办法去建立这种连接吗?”时弋皱起眉头,他的发问有些尖锐,明显地表达不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为此做些什么。我的能力也不足以改变现状。所以有这种被动的因素推着也不错。但我害怕最终推动我的是一种磨难。”我很卑鄙啊。他在心中责备着自己,却产生了一丝侥幸,一种窃喜。
“说这话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这是在消费别人的不幸,扭曲别人的不幸中,只从中翻出能满足自己幻想的部分。完全不在乎她本人到底如何。”一团长满白圈的黑色烂泥块哼唧哼唧地说道。
“是啊,就像他说的那样。这只会导致失去本可以获得的,不要对这种事抱有浪漫化的幻想。”一个身材高挑的蓝发青年赞同道。
“行了,我说出来本来就不怕被讨论和消费。而且我也是瞻前顾后的,所以现在才呆在这里。”其实“白与灰”是很在意的,但她就是想要说出来。总得偿还我些什么吧。她在心里悄悄地抱怨了一句。
“就算你同意这件事。一定的监管也是必须的,人言可畏。”时弋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在针对什么。
“难道我们要就此斩断与他人的关联,连参与讨论的资格都没有吗?你难道不会产生不合理的想法?何必把这事说的这么严重?”头部鲜红,飘带肥美的水母发表了她的言论。
“说出来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时弋干脆地反驳。
“我可以揍你们吗?”被无视的“白与灰”冷笑一声,语气严肃地问道。在这一刻她的暴脾气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有完没完。我不是来听你们阐述观点的。少来这些有的没的。”
“当面拿我当谈资,一个个胆子都很大哦。”“白与灰”握紧拳头,在身前用力挥了几下。
这是阿婆突然微笑着说了一句:
“大家本土化程度都不错啊。完全可以申请进一步深入走廊了。”
然后除了“白与灰”没什么人注意到阿婆说了这句话。
讨论持续着,直到门那边传来了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