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钦屿面色平静地走出别墅，周炝拿烟下了车。

红色火苗晃过，周炝见他没上车的意思，而是深深地看着别墅大门，于是问他：“老爷子拒绝了吗？”

江钦屿略略摇头，却说：“也没答应。”

结果江钦屿早有预料，他倒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意外出门时的那句话。江之怀这还是头一回对他温情。

“那，应该没问题。”周炝说的没有信心。

“见面就告诉过你，”江钦屿深吸口烟，浓白的烟雾从他话语中吐出：“只有死人才不会生乱。”

周炝心头猛地一惊。

幼时，贫民窟的垃圾堆也是有区域划分，光着屁股的周炝争不过那些小混混，只能缩在墙角等人翻完了再施舍两口残羹，然江钦屿就这样出现了。

那会儿周炝仅有四岁，抬起头时，只大他两岁的江钦屿拿了把生锈的匕首在垃圾桶翻找，而两个小混混血淋淋的躺在地上。

后来他翻出个没肉的鸡骨，走到自己面前：“我的猫要吃肉才能长大，吃馒头吧。”

周炝深刻记得，只有小孩拳头大小的馒头冒着腾腾热气，用干净的油纸包裹，比他那时见到过的任何食物都要干净。

肚子饿极的孩子，给什么都会吃。

周炝接过啃下一口，后见江钦屿蹲下，摸着脚边的猫儿说：“与其奢望他们施舍给你，不如占为己有，只有死人没法争夺。”

周炝错愕抬头，说完那句话江钦屿也看向他，语气很平淡：“我把他们杀了，你打算怎么做。”

以为要把自己也杀了，周炝想都未想，张口喊了声爸爸，遭来当头一捶。告知有父亲的孩子不能乱人，他连做梦都没梦见自己的父亲——

那锤头力道极大，周炝至今记忆犹新，猛然从回忆中出来。

“屿哥，会同意的，他现在也只有您一个儿子。”周炝完全站在江钦屿的角度说出这句话，屿哥是尊重爱戴父亲的。

听言，江钦屿皱眉睨着他：“你以为我要杀他？”

“对不起。”周炝立刻低头道歉，也证实他心里确实这样认为的。

江钦屿没在意，他吸下最后一口烟，利落地弹掉手中的烟头。

只见那根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门口垃圾桶的烟灰区。

这个垃圾桶以前没有。周炝收回视线，打开车门。

江钦屿坐进了后座，看向缩在角落的女孩，一时没有出声。

童妍的头埋在车隙，双眼紧闭，心里默默念着：我睡着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没几秒，她忽觉肩膀一沉，男人的大手一搡，她直接就入了他怀里。

结实地撞上男人的胸膛，童妍惊呼一声，还没缓过神就被他捏住下巴抬起，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

“真把自己当他儿媳妇了，不用交代就知道怎么说话，怎么做，你的眼泪就那么不值钱？”

上柱香在那掉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爱到极致的恋人，进行了场生离死别。

听他说话间，童妍害怕地身子往后仰，他便一点点地靠近，直至将她逼迫到角落。

江钦屿凛声质问：“还想着住进来呢。”

车椅原本就窄小有限，当下两个人硬挤在上面，她后背抵在内护板，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前，另一手抓在靠背上，身子微微颤抖着。

前边周炝半边身子坐进驾驶位，看到这一幕赶紧又退了出去，生怕殃及自己，将车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