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被晦暗占据,为大地镀上一层铁灰。
夜风也褪去正午的炽热,带着落日后的沁凉。
黑夜降临。
再次亮起绚丽灯火的洛克斯利庄园耸立在佩珀哈罗的中心,那璀璨的光芒如驱散黑暗的灯塔,要与星空争辉。
马车上,拖着酒水归来的塔司坦亚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庄园。
记得就在今早自己路过这里时,这幅庄园明明还是一副破旧荒废的模样。
可现在……
塔司坦亚将瓶口放在嘴边,再次豪饮后,低头凝望着面前这条通往庄园深处的悠长走廊。
原本浑浊的地砖在洗净尘土后终于显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视线中那一块块雕满荆棘花纹的大理石地板,带着严肃沉重的泾渭分明,蜿蜒绵亘至庄园深处。当经过那如火炬般闪耀连绵的壁灯时,它们在火焰光影的跳动中,这遍地荆棘仿若鲜活。
爵士讷讷的又灌了一口酒,扭头看向罗宾,低声喃喃着:“这酒劲儿真大,才半瓶就让我醉了?还是神迹降临了?”
罗宾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庄园和面前灯火下那道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嘴角不由露出由衷的笑容。
女人们在忙碌,老人在弥撒,孩子们在玩耍,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
这也让他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
他拍了拍这位来自林肯郡的爵士,两人手中的酒瓶互相碰撞,罗宾灌了口酒:“走吧,塔司坦亚爵士,欢迎来到诺丁汉。”
如木偶般被罗宾拽进庄园的爵士,似乎又加了几分醉意,他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再猛灌了一口酒。
走进客厅。
两名女仆们正在小心翼翼擦拭地板。
大理石台面的餐桌上,陈列在两侧的铜质餐具,在灯芯草的光芒和食物蒸腾的氤氲下泛起闪耀的金色光泽。
玛丽安正站在门口等待,她换了一身干净且朴素的真丝长裙,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当罗宾出现在她视野时,她轻快的跑向爱人,如蝴蝶一样拥抱向他。
罗宾将玛丽安揽进怀里,目光却悄然瞥向大厅:“父亲他……”
玛丽安察觉到罗宾脸上的心虚,轻轻摩挲他的手背,安抚着他忐忑的内心:“他在等你。”
“那……,他……?”罗宾灌了一口酒,这位在耶路撒冷以悍勇文明的骑士,在即将面对父亲时,也需要借助酒精来增加胆气。
没办法,心怀愧疚的浪子在知错归家后,几乎都会对父亲产生名为怯懦的情绪。
“他很喜欢那两个孩子。”玛丽安轻声道:“他也很想念你。”
“我知道,但是……”罗宾犹豫几秒钟,似乎下定决心。
他颤巍巍的拿起见底的酒瓶,将剩余的酒一口饮尽,努力挺直脊梁,大步朝着餐厅走去。
剩余人跟在他的背后,看着他局促紧张地模样,目光中充满了笑意。似乎都挺享受这位伯爵吃瘪的画面。
直到罗宾僵硬的站在父亲面前。
老沃尔克伯爵此时正坐在主位上,满脸笑容的俯身对罗伯特和莫妮卡讲着自己小时候就听厌的老套笑话。
他是那么专心的陪着孩子逗乐,就像是没有听见自己儿子靠近的脚步。
罗宾其实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父亲是不是缺失了关于幽默的细胞,要不然他也不会古板到一个笑话能够重复讲个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