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旁边有一些国家……嗯,那时候是部落吧,我于是把锚点扔出去了一部分,感受到重新回归的锚点的人松了一口气,可那些没被分到的,就顿时觉得不平衡了。
人类就是这样,一旦出现不平衡,就难免会开始争斗。我期间试过调和,可没人能看得见我。那些在我注视下的拥有锚点的人们对空间各方面的理解都得到了增强。
但由于拥有锚点一方的人们内部也有争斗,大家都因为是空间锚点的减少让其本身的实力增强了,再加上他们对其他人灵魂特征的吞噬,让他们得到了更强的力量。
后来,已经发展了许多宗教了,各式各样的神明横空出世,或大或小的派系之中,总有几个会有关于‘空间’的神明。当我第一次听闻有传教的教士大肆宣扬说:
‘我们能使用空间的力量是因为有神明在眷顾我们!起初人人都能使用空间的力量,但由于人们的滥用,导致神怒,神明大人抽走了大部分人使用力量的权力。而我们,是被神明选中的人们!!’
我当时的开心和激动就像是被人贩子拐走打了多年黑工的小孩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一样。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又将我拉回了现实,他说:
‘神的选民们!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我们的教皇陛下,神明的子嗣,他会领导我们,指引我们,穿过层层迷雾!’
他这么说着,他身旁几个健壮无比的青年从自己的空间中掏出或空或满的麻袋来,满的装着模样不算精致也不算粗糙的小木牌,
‘迷雾后面!是神的国度!’
‘选民们,亲人们!好好想想清楚吧!通往神国的资格,和你们手中那引人争斗的祸端,’他停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币,高举着晃了两下,然后用力摔进了空麻袋,
‘到底哪个更加珍贵?!’
蜂拥的人群鸦雀无声,我在一旁看着,正想我的子民们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结果有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我……我要去神国!我要去见神明大人!’
一颗铜板飞进了麻袋,接着,又有几道声音陆续传出
‘我也要去!我再也不想待在人间受苦了!’一枚铜板又飞进了麻袋
‘我!我也去!我是神明大人的选民,能去神国是我的荣幸!’又是一枚铜板,扔的干净利落
‘我也去!哈哈!先到先得你们这群蠢蛋,我哥哥早就已经去了,前天他还用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跟我捎信儿呢,神明大人让他做了官,那儿的地方大的很,当官权利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去!我要把我们一家都带去!’连着五枚铜板,从一位洋溢着灿烂笑容的青年手中一次性掷出,分毫不差的落入了那口深不见底的麻袋。他的身旁并没有什么家人。
随着这句话说完,人群再也按捺不住了,各种叫喊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人群好像烧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起来了,数不清的铜板像水蒸气一样上浮至人群头顶,那几口麻袋贪婪地装着。木牌不久后就被抢空了。等装到实在装不下了,那位传道士摆出一副遗憾的嘴脸来:
‘真可惜,第一批资格已经被抢空了。’
‘那怎么办?!我们去不了神国啦!!?’一个人急切的喊到
‘当然不是我的亲人,还有很多机会,不过,机会总有用完的一天。’传教士不紧不慢地微笑着说
‘那……那要是我到最后也没抢到机会呢?’又有人怯生生地发问
‘不用担心,神明大人是仁慈,他亲口降旨于教皇陛下,只要干满一辈子劳役的人,就可以免费进入神国,且直接加官进爵!’
‘哇!真的?!’……
此后的城邦变得热闹起来了,传教士时不时就来一次,走的时候只带着装满钱的麻袋和那几个青年,人们感激地欢送他。
一直到突然有天这个城邦被以‘异教徒’的名义被教皇屠城。
同样的手段,人类开发出了千奇百怪的玩法。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一次又一次地屠杀。将功勋与罪名擅自加在我头上,然后赚的盆满钵满,或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我不忍心在看下去了,于是想要回到之前的状态。可我回不去了。我的情感太多了,我越来越像人类了。
后来那群滋生出来的垃圾壮大了,贪婪的本性驱使着去他们吞噬这个世界的一切,许多神明都没能幸免。呵,我倒是侥幸被放过了。毕竟这个世界没我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就这样,世界再次发育,重启。我和活下来的神明继续注视着世界,那群垃圾也在注视,好像在期待新世界是什么样的滋味。
新世界多了许多以前未曾有过的事物。鉴于上个世界的例子,我在这个世界的生物诞生后就立马像撒种子一样随便瞎分把锚点分出去了。我想着这下不会再出现不平衡了吧。
可到底还是出现了。于是历史再次重演,且参与进来的力量变得比之前复杂的多,所以这次的争斗也异常惨烈。那群垃圾吃了个爽。我没有意外地又留了下来。
第三个世界。这次的世界又变得比之前复杂好多,我实在有些忙不过来了。好在,这次的世界孕育出的生命中,竟然有能够观测到我的。
我欣喜若狂,那种感觉好像你瞎了半辈子忽然能看见了一样。更庆幸的是,人类中也有这样的生命。我于是迫不及待的和那个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交涉,我疯狂地向他展现我的能力,向他展现我的价值。我极力挽留他,许诺他,如果他为我创立宗教,我会尽我所能给予他力量。
他照做了,然后被人们当作异教徒用火烧死。
当我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时,我重复了这样的行为。可他却以为是他自己患了癔症,自缢了。
第三个、第四个……一样的重复,一样的后果。我的积极性就这么一点一点被打磨地剩不了多少了。
直到我遇见了她,那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哈哈,说起来有些惭愧,她是看我可怜才给我立神位的。她的观测能力很弱,灵魂特征也不是那么清晰。但她很聪明、很勤劳,也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偏激了的老好人。
她会医术,于是就到处救人。救下无家可归的人,就让她跟着自己。她的医术确实很高明,而且什么医术都会,难以想象一个灵魂特征这么普通的人要达到这种程度需要多少努力。
她遇见我时,我正想尝尝老鼠是什么味道。伸手去抓时,被她拦住了:
‘这个不能吃的!’
脆生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抬头一看,是一位长相甜美,皮肤白皙的女子。
‘这个,不能,吃’她见我看着她发呆,就放缓了语速,同时比划着重复了一遍。
我讪讪收回了手。
‘嘿嘿,你饿坏了吧。’她甜甜地笑了一下,翻着那口满是补丁的包,掏出一个黄窝头递给我,
‘呐!’
‘看你白白净净的,打扮也不像是要饭的,怎么能跑着来吃老鼠呢?‘
我没有吱声,低头看着窝头,然后慢慢吃了起来。
‘真可怜啊……’她的手已经在我头上轻柔地抚摸起来了。
‘是个傻子,还是白毛,估计被家里人歧视了吧。这帮达官显贵净整这些没用的。’
‘阿,弟,你,叫,什,么,名,字?’
她再次一字一顿地边比划边跟我说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令人不自觉地心安。
名字。我活了这么多年,听过,看过,喊过多少人或物的名字。可自己的名字,我从来没听别人喊过。
最后的最后,这个女孩创立了一个宗教,并为这个宗教献出了她那本可沿续至今的生命。这个宗教没有名字,直到她死时依然没有名字。三百年前的那场突变,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她来不及给我一个名字。
自那以后我就进入盒子里了。再然后,这个世界的人类不出意外地再次达到了新的高度。我在木盒的这段时间里,信徒们能使用的空间力量大打折扣。呵,说实话,我不想知道我,我们的教会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总之,人们前所未有地发展了科学,蒸汽代替了神明,席卷了全球。人们对于空间的探索到达了新的高度,越来越多的创造从人类手中产出。关于空间,人类自认为没有比他们更加了解的生物了。所以自然地,人类觉得他们发现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们发现的。
所以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呗。你看,只要代表‘空间’就都是我的名字,我很强大吧?人类只管使用力量,其力量本身存在与否或是否被允许使用就统统包在我身上啦。怎么样?我很全能吧?
有了这么全能的我,所以才有了什么都能发明创造的人类啊,这群可爱的孩子们把这一切当作自己的功劳,认为这是人类自己的力量。为他们创造了‘创造的可能性’的我在一旁看着,会觉得……”
他停顿了两三秒,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继续开口:
“很欣慰啊。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