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贵话锋一转,表情颇有些玩味。
“眼下情况特殊,你若想活命,便戴罪立功,再去那山中寒潭一趟,给老子抓几条野鱼来。”
“扛得过去,算天不收你!”
听闻此言,陆安面色一变。
寒潭中的野鱼算不上灵材,更非林家大少煅体所需之物,姓薛的要自己抓鱼,恐怕仅仅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口腹之欲罢了!
更何况,对方明明知道自己此前落水受冻。
“存心作弄,想让我死,是了……”
“听方叔说,年关前,没找到赤果的王三郎,就是被这家伙放狗咬死的,剿奴儿的命,在这种人眼中,比之草芥还不如,生杀予夺视为玩物!”
陆安心中怒不可遏。
薛长贵则鼻中一嗤,抬起脚来,沾满泥污的步履踩在了他的肩上。
“怎么?你不想去?”
话音中带着的寒意,袭得陆安身躯一颤,连忙颔首道:
“小人哪敢忤逆薛爷,天黑之前,定将寒潭野鱼带回。”
“算你识相!”
薛长贵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待得对方走远,破木屋中恢复寂静,陆安终于是按捺不住心情,一通污言秽语,足足将前者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总有一天弄死你这狗东西!”
骂了一顿后,他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看着已然成为泥浆的粟米粥,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沟槽的世道,没有武力,别说尊严,连人格都不配拥有,与畜生无异。”
“我必须要尽快脱去贱籍,方能自救,还有阿玥……”
阿玥是陆安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在妖患中分别,对方为了给他换一口吃食,被卖去了沧州。
“沧州王氏!”
陆安心中默念着,他当初发誓,一定会去沧州寻她,然后替对方赎身。
然而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
在大夏朝,一旦成为家奴,再想恢复平民之身可就难了。
想要改变命运,只有成为武者!
“如果我能够成为武者,一切都好说,但得从长计议……”
陆安摇了摇头,准备先处理手背上的鞭伤。
方才那一鞭,还好薛长贵并未真个下死手,仅仅是抽得他皮开肉绽,但确实很痛,连带得半个小臂都有些麻木了。
“记得墙缝里有晒干的止血草来着……”
陆安终于清醒过来,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并不清楚将来要发生什么,最起码要好好活下去,躺在这里自生自灭,绝非他的性格。
“找到了!”
陆安一阵摸索,终于在墙角的缝隙中发现了被油纸包着的止血草,这是每个剿奴都会私藏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陆安伸出的手掌,却在下一刻,停滞在半空当中。
只因他的目光,被另一件物品,给牢牢吸引过去了。
木屋墙角之下,有个半掌大小的破洞,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破洞被陆安堵了起来,所用之物,不过是个拳头大小的破鼎。
三足双耳,布满青色铜锈,鼎身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似乎是某种古体文字。
也许这样的器物,在这方天地并不罕见,所以才会被人随意放置。
但此刻的陆安,却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不就是……我在博物馆中看到的那件古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