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将出入断龙渊的令牌和旺财埋在一起?”洛闲云问道。
没有这枚令牌, 旺财的墓不会被人掘了,世人也不会将天寿山的罪孽清算在端木无求头上。
端木无求面无表情道:“本尊每次返回山谷,旺财都会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样子。本尊将这枚令牌赐予它, 让它明白, 本尊允许它出入本尊的地盘。
“它一直戴着这枚令牌,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本尊又不小气,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它死了, 本尊便将令牌作为陪葬品,一并埋了。”
洛闲云发现,端木无求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许是对他敞开了心扉。
他与端木无求有仇,但也没必要牵扯到一条狗身上。于是洛闲云道:“你这样埋葬旺财,就算没人掘墓, 也会被野兽扒开。我有一守护阵法,以你的功力布置阵法,没人能接近这座坟墓。”
端木无求却摇摇头道:“没必要,本就是本尊多事了。”
他掌心释放出一道火焰,将骸骨烧成灰烬, 手轻轻一扬,骨灰随风飘散。
端木无求道:“尘归尘,土归土, 这样就好。”
皮囊而已。
做完这一切,端木无求看向洛闲云的眼神多了一丝柔和。
洛闲云在他心中,变成了貌若天仙、说话好听、性格纯善的人。
是他最羡慕的人, 也是他一生也不会成为的人。
端木无求突然开口道:“本尊当日没有杀你, 是本尊动了色心。”
洛闲云一怔。
端木无求又道:“本尊身在魔道多年,见过无数色欲纠缠, 却从未动过念,只觉得肮脏厌恶。唯独那日见你沉睡在葬天棺之内,生了欲念。”
他坦率的态度让洛闲云也十分坦荡,洛闲云并不觉得端木无求在表白心悸,而是单纯地诉说感受。
洛闲云道:“我是天灵根,确实是最好的双修对象。你本能地希望采补我,这很正常。可是当日我已经昏迷,你为何没有出手?”
洛闲云竟是这样平静地讨论着这个问题。
端木无求却是突然面部薄红,有些恼羞成怒地说:“本尊方才已经说过,此乃肮脏之事,本尊不屑于去做。你还有什么问题,趁本尊还有耐心,尽快问了吧。”
洛闲云问道:“既然你觉得采补乃是旁门左道,不屑于此种修炼方式,那霜华宫弟子之事,想来你是毫不知情了?”
端木无求想了想,又将山河录丢给洛闲云道:“本尊的确毫不知情,本尊也懒得去查,你可以自己调查。”
洛闲云十分意外:“你将山河录给我,不怕我带人铲除这些魔修吗?”
“杀了便杀了,本尊烦都烦死了,整日惹事。早知当初就不该成立桃源宗,全杀了省事。”端木无求不耐烦地说。
洛闲云手持山河录道:“纵使你是愿意协助我调查霜华宫一事,我也不会因此打消找你报仇的念头。”
“本尊杀人无数,想杀本尊的人也是多如牛毛,你若有实力,自来取就是。”端木无求对于他与洛闲云之间的仇恨,似乎并不避讳,也并不在意。
也正是由于端木无求这等坦诚的态度,才能让洛闲云与他正常对话。
得到大部分答案后,洛闲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擎天剑派被灭门一事,与你是否有关?”
“本尊确实在擎天剑派杀了不少人,是否灭门本尊也不清楚。”端木无求道。
洛闲云眼前仿佛闪过擎天剑派弟子的死状,刚刚对端木无求生出的怜惜就这样消散了。
“为什么要伤害擎天剑派,这一次又有何仇怨?”洛闲云问道,“还是你当真如世人所说一般,是个性格残暴,喜好杀人的魔头?”
端木无求望着洛闲云,又瞧了眼旺财残破的坟包,他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他只是不耐烦地问:“北辰派养育你,你为北辰派报仇理所当然。容落霜是你的姘头,你替她出头也算合理,擎天剑派与你又有何干系?
“洛闲云,你要管的事情为何如此之多?难道全天下你都要管吗?”
见他误解自己与容落霜的关系,洛闲云先解释此事,免得影响容宫主的名声:“我与容宫主并非道侣,更不是情人,你也不要用姘……那等粗鄙的词语来形容我们的关系。”
“那你替她出头,为了救她不惜被我杀了?”端木无求问道。
洛闲云叹道:“我与容宫主的关系十分复杂,我好像也没必要向你详细说明。你就当……她是我的同胞姐妹吧,反正我们也确实血脉相连。”
“妹妹啊……”端木无求看向远方,神色间竟有一丝怅然,似乎在怀念什么。
他一时失神,洛闲云此时偷袭,也能重创端木无求。
然洛闲云乃是谦谦君子,他不会这么做。
“替妹妹撑腰,应该的。”端木无求最终道。
洛闲云见他又理解歪了,只得道:“就算容宫主与我没有这层血脉关系,我也会出手相助。我与擎天剑派确实交情不深,但有谁敢伤害残害同道,洛闲云定然会管。
“你说得对,全天下的事我都要管,两百年前管得,两百年后一样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