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泽生挑眉看向他。
“你吃错药了?”
“啊?”
泷泽生眼里无比正常的小事,在他们眼中是自降身份,是献媚,是狗腿。
“你以为我不会生气吗?”
省吾愣了愣,“什么?”
下一秒,一个拳头直直对着他的面门打来,和泷泽生个子相当的少年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弓着身子捂住了口鼻,他眼冒泪花的怒瞪泷泽生,张嘴想骂些什么,却被泷泽生抢了先。
碧眸少年盛气凌人道,“傻比,老子没给你洗衣服让你眼红了?你的脑子里进了泥巴吗?跟我玩霸凌那一套。”
他这边的争执很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白濑和几个少年匆匆跑到了他们身边,“羊里禁止内斗,禁止伤害同伴!”
“这规矩少了一条。”泷泽生甩着手腕说,“伤害不包括语言是么?”
“泷泽,我想省吾只是看不惯你这么低三下气的对中也,”白濑抚一郎充当着和事佬,“毕竟你在羊里也呆了好多年了,我们本来就是同伴,没有谁比谁尊贵,所以你不用这么宠着他。”
不用这么宠着他。
泷泽生回味了一下这句话,意识到这些孩子大概把他对中也的好当成了某种权力的倾斜,某种下级对上级的忠诚宣告,他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你们在玩过家家吗?”
“……哈?”
“既然都说是同伴,又在想着这个组织变成黑手党那样的权利集合体。”
白濑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幼稚鬼。”
少年们顿时露出了惊怒的表情,“你!”
泷泽生与他们不欢而散。
因为这件事,他暂时不用回羊的基地了,想到那些流言蜚语和口舌之战他就嫌烦,于是打算出门避几天风头。
避风头的地点就是那家无意中发现的黑诊所。
泷泽生犹如主人般推门走进的时候,发现森医生不在,爱丽丝也不在,杂乱的屋子里只有窝在沙发上一团黑色人影。
他从河边救起来的少年正侧躺在沙发上,手下按着一本书,黑色的发丝凌乱的打在脸颊上,眸子紧闭,像是看书看累了后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泷泽生默然的凝视了他几秒。
用细致的,略微打量的目光,即使他在初见到太宰治的时候就这么做过了。
几秒过后,泷泽生自觉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到太宰治,他坐到了沙发的对面,从桌面的一摞书里随意的抽出了一本,小心翼翼的翻开了纸页。
啊,感觉是超出这个年龄的深奥东西。
森医生到底在给他看什么?
泷泽生看了几页就无趣的将书本摊在了脸上。
闻着印刷油墨的味道,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于是,隔了那么多年。
他这个伴侣型工具人要开始崭新的人生了。
工作就是生活,而生活要浪漫且热烈。
默念着这条人生准则,泷泽生若有所觉的拿开了书本,转过了头。
他对上了一双清澈又黑沉的,犹如氧化凝固着蜜糖的鸢色眼眸。
这个对视无声又有些不合常理的漫长,泷泽生感觉对方在好奇的打量他,用迄今为止的所有知识去分析揣度他,黑发少年的眼里没有面对生人的警觉,唯有了然和探究。
泷泽生露出了对任务目标的,温和且真切的笑容,“中午好。”
然后太宰治呼吸窒了下。
他直起身子,挨着沙发的头发被挤压得贴在脸上,太宰治在那个笑容下兴致寥寥的想: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泷泽生刷的亮出了自己的工资条,放到桌子上推到了太宰治的面前,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纯真的期盼,“为了医治你,我花光了这个月的工资,哦,真是见鬼,我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原谅我是个慷慨又吝啬的家伙,请问你什么时候还我钱?”
太宰治:“……”
出身贫民窟的家伙,的确会对金钱有极深的执着。
他打了喷嚏。
紧接着这震动穿过他的胸口,带动了他身上隐隐作痛的暗伤,令他痛苦的咳嗽了起来。
一只手比他还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口鼻被堵住后,咳嗽的冲动便被快速按压下去,随后他的唇边被递来一杯温水,气质温和的少年自来熟一般,用关切的语气说,“先喝点儿水,森医生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怎么能留着伤患独自在家呢,啊,难道我给的钱不够?是我给的钱不够?黑心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