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殿, 女子生得丹凤眼,美艳又不威自怒,她脚边跪着一个奴婢, 在?给她涂指甲。
长孙贵妃有一双好手,日日用蜂蜜滋养,朝露水浸泡, 才养得手指白皙如玉, 细长如葱, 朱色的凤仙花染在上面鲜艳至极。
“你是说, 永巷里的那个兰妃身边的奴婢才是陛下当年所遇的兰花女,兰妃那个贱人, 是假的。”
长孙贵妃皱眉, 惊讶地望着站在面前的二皇子。
男人着?一身赤红,祥云腾飞,锦袍华丝珍贵, 他拱手, “千真万确, 儿臣捉了永巷的一个老宫女, 她亲口对我说的。”
长孙皇贵妃扶住金凤凰滕缠绕的椅子, 神色凝重,皇上有多爱兰妃,世人知,她更知。
全是因帝王尚为皇子落魄时, 那个女人与他琴音纸笔谈情一年。
让皇帝对她念念不忘, 称帝后万千宠爱于一身, 甚至当年不惜骗了整个长孙族。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亦是长孙族打下来的天下。
她进宫时, 又何尝不是万千宠爱,却皆是利用,只有她得宠,长孙族在?前线才会卯足劲打仗。
待大?启一统天下,利用完,他竟连装也不装,将她丢在?这孤苦又华丽的宫殿,宠着?兰妃那个贱人。
帝王有多宠兰妃,她就有多恨她。
不过好在?,那个短命的女子争不过她,如今坐拥荣华的还是长孙,陛下也因长孙丰功伟绩,如山势力,不敢动她。
而太子平庸怯懦,她的儿子才华横溢,称帝指日可待。
可如今,竟出现个萧沂。
“我都快忘了,还有个三皇子。”长孙贵妃遥想?那个人,只记得多年前在?永巷,看?她的那道?狠劲,像个狼崽子。
“如若他的母亲才是当年陛下所遇见的那个人,确实有些危险,陛下可知这件事情。”
“父皇对萧沂一向不闻不问,应是不知的,不然定会像宠萧筠一样,再不济,嘘寒问暖也成,可父皇对萧沂,哪像个父亲对儿子,若不是此次给太后冲喜声势浩大?,兴许父皇都不知有这么个儿子。”
女人嗤笑,开口道?:“是,也不是。”
萧辰一愣,“母妃何意。”
“陛下不见他,是厌恶死了他,陛下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所视为害兰妃早产而死的晦气?之物才是当年心爱的兰花女,自己所厌恶的三皇子,才是自己与心爱女子所生的儿子,故你我还是得提防,切莫让陛下知道?此事,若是日后有闲言碎语,也要在?风雨之前让那个婢生子在?人间消失。”
二皇子会心一笑,神情傲慢似是一切尽在?掌中,“母后放心,儿臣已命人连续给我的好三弟下了三日的慢性毒,怕是今日已病得下不了床。”
皇贵妃的手指涂好丹红,戴上护甲,她细细欣赏着?指甲扬唇一笑,“裕儿,随我一道?去看?看?好戏,”
二皇子扶住母妃,“儿臣正有此兴致。”
*
墨竹轩僻静,长孙氏到时,听寝屋传来阵阵哭声。
床上,萧沂虚弱卧躺,唇苍白,紧闭着?眼睛。
林惊雨在?一旁握着?萧沂的手,贴近自己的手背蹭了蹭,一脸心疼的样子,哭得泣不成声,一滴滴泪水晶莹剔透。
“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您若是去了留妾身一人在?此,妾身决不会独活。”
长孙皇贵妃与二皇子进来时,便?见这副好风景。
二皇子轻咳了一声,“本殿与皇贵妃到,还不速速行?礼。”
林惊雨抹着?泪转头,抿唇抽了下气?,她欠身行?礼,“妾身参见皇贵妃娘娘,参见二皇子殿下,妾身思夫心切,还望娘娘与殿下饶恕。”
长孙皇贵妃没见过林惊雨,只在?传闻中听过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今日仔细一瞧,是个容貌非凡的佳人,就算哭得双眼红肿,也不狼狈,一身素衣凄凉。
她看?向床上的萧沂,他已睁开眼,虚弱地抬起?身撑手在?床沿,脸色惨白,眼下青黑,苟延残喘,恍若下刻一命呜呼。
“贵妃娘娘与皇兄来此,砚舟病重行?不了礼,还望娘娘与皇兄饶恕礼数不周。”说着?说着?萧沂便?猛然咳嗽,他用帕子捂住,林惊雨见状面露惊慌地握住萧沂的手,中间隔着?帕子,她掌心的凤仙花汁不动声色地沾在?帕子上。
“殿下,你不要吓妾身,你要是走了,妾身也绝不独活。”
她哭得泣不成声,眼泪啪嗒,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又一滴砸在?萧沂的手背上。
萧沂微皱眉,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演过了,本殿是病重,不是要死了。”
“要的便?是这效果。”
林惊雨握起?萧沂的手,“殿下,您怎么就吐血了。”
二皇子微微探头瞧了瞧,见素巾上是一片鲜红。
果然病重,瞧着?是要命不久矣。
萧辰与长孙皇贵妃相视一眼,长孙皇贵妃一笑,“不必多礼,快好好歇息,本宫听闻三皇子病重,特?地前来探望,嗐,好端端的怎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