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州,白雪茫茫。
“快到了……”
林衣双手握着的拐杖不停的抖动,他几乎是趴在这根瘦弱的木棍之上。寒风凌烈,让他难以睁开双眼。他不断的鼓励自己——马上就能看到村落了。
“快到了……”
风雪扑面而来,较漠北的风沙尤有过之,何况在这冰天雪地里,四肢几近失觉。
眼皮愈发厚重,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漆黑。
林衣感到柔软的积雪拖住了他的身体,脸上传来清凉的触感,就像一头扎进了水里。
“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更强大!”
触感知觉正在消弭,意识渐渐陷入虚无。
大雪纷纷,欲要掩盖这具躯体。
大新十二年正月的流州,又迎来了新的一批流民。
……
“没问题,明早发给您。”
下班前林衣整理好季度数据,和老板汇报完项目的进展,看了看空荡荡的公司,于是打算再肝半小时写个PPT。
突如其来的爆炸,剧烈而又刺眼的白光乍现,莫名其妙的,他来到了这个未曾听说过的新朝。
……
枯草编织的被盖里躺着一个人,下半身还加了一件黑漆漆的破衣服,躺着的人脸色苍白。
还好身旁的简易火炉中还有火苗跳动着,火堆中架着的是被大卸八块的小板凳。
病人猛然咳嗽,只是全身像是没了骨头,只剩下胸口剧烈起伏。
“哥,他醒了!”
紧接着就有人把林衣从床上(准确来说是草堆中)扶起来。
眼皮还是无法睁开,喉咙中似乎有团火在烧。
“好些了吗?”
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让林衣感觉好了些许,只不过他现在哪怕是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张开嘴想要问话,也只能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你已经两天没有吃喝了,先把汤喝了吧。”
声音从耳边响起,一股暖暖的热汤被一勺一勺的喂进嘴里,尝不出什么味道。
“我还活着……”
林衣不断尝试着睁开双眼,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但身体似乎失去了掌控。
“怎么了?”
另外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那位哥哥应该是过来了。
好些时候,林衣方才打开双眼的缝隙,两个很秀气的男孩子正盯着他看。
眼前的两人容貌相似,只不过其中一人额头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疤痕,很是明显。
额头带疤的男孩叫雄大,旁边的的是他的弟弟,叫雄二。
雄二看了他一会儿就跑开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雄大往火炉里添些柴火,“雄二把你从雪地里捡回来的,我给你熬的鸡汤。”
“谢谢。”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这个时候林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这两个字确实发自肺腑。
“明天我和雄二会去趟镇子,给你拿些药来,你在家好生休息。”
雄大看了看眼前的同龄人,带着怜悯的叹息一声,转身开始翻开稻草边的碎瓦堆。不一会儿,就在碎瓦堆最下边的地缝中扣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谢谢。”
林衣浑身也就眼睛可以动,眼珠子转了几圈,这是一座废弃的山神庙。
从大门进来,右手边是侧翻在墙角的无头神像,左手边则是自己躺着的地方,这一边堆满了茅草,厅里其他地方都被杂物占据,大多数是碎瓦和鹅卵石。
炉子距离床(也就是茅草堆)不远,由泥巴和石子砌成。
不多时,雄二便拎着一捆黑色菜叶回来,蓬乱的头发上还有带着雪花,脸颊和双手冻得通红。
呼出一阵雾气,冲着林衣问道:“小哥是哪里人?”
“我是广原人士,流浪到这里,多谢两位兄弟救命之恩。”
打量会林衣,雄二笑嘻嘻的把黑色菜叶丢给雄大。
“你先休息吧,我哥做的菜叶汤可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