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昀从大理寺出府,大理寺卿朱大人叫住了他,“谢少卿,这是往何处去啊?”“大人,下值时分,晚辈自是家去。”“一块儿喝酒去?”谢柏昀有些奇怪,“大人,您说,真的?”“当然是,走走,快跟上~”朱大人往身后一挥手,大理寺寺丞,评事,寺正几个都一道出来了,朱大人几乎是拽着谢柏昀往马车去,长临都看傻了,“公子?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半路都被母老虎劫走了?”“不可妄言!”谢柏昀觉得,今天这事,几位同僚不是胆子大,而是明目张胆,就像拿了免死金牌一般无所畏惧,应是为了婚事,家中夫人为了八卦让大人们向他好好打听!不过,后来,他就不这样想了,除了朱大人,还有六部同僚,御史台,李相国,这些大人们无一不在打听谢桑两府的婚事,无一不在传授为人丈夫的经验,容王听闻非要一同受教,惊动了太子和圣上,隆帝很久没有这样开怀,“桑太师这爱女,确实厉害,与上京各家夫人都交好,怂恿朕的这些爱卿们言传身教,倒是难得。怎的景桓还去凑热闹?让少卿和容王进宫来见朕,还有太子和崎川!”“是!”
东宫,离送亲还有一个月,太子召集官员们往东宫商议,得禄公公拿着长长的礼制单子,一样一样核对,肖屿递交的名单里,有柳泰初和吴起,太子看见也不打算问,总归是不放心宁微县主,他不放心的岂止这些,礼制规矩一应核对完毕,还有没备全的,要修改的,一应都分派人去安排,柳毓初递了女使名单,月姑陪着她,在东宫偏殿里训练女使,随行小厮丫鬟们的礼仪规矩,大部分都是受过宫规宫仪训练的,现在是在为太子送亲宴做准备,提前演练,避免出错,还有到了北漠之后,北漠婚仪礼俗的学习,省的一帮人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年前练的,如今看着已然大好,不管北漠如何,大元婚俗,自是不能少的。
二月初二,公主府,元莳岚每日和崔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才消停了几日,早上用膳突然一阵干呕,洗春和沐夏以为是生病了,请示是否去请太医来瞧瞧,元莳岚心里惊惧,来不及害怕就叫住了洗春,“不必去,小菜吃多了,肚子里发酸,吃些别的便是!”“是,”元莳岚吃了梅花粥,确实舒服很多,洗春见她无事,便也不在意,只偷偷找蔓草,要了一些温补的方子,柳毓初觉得有些奇怪,“洗春不是说,三殿下已经不吃那些寒凉之物了吗?这几日还听说与驸马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怎的还会惹上食腹之疾?早起泛酸是何故?”“殿下说是平白吃多了小菜,但不肯请太医,洗春便偷偷来找奴婢,除了温补的药膳,还有粟米和南瓜调养,基本上出不了错。”柳毓初点头,若不是公主还没有跟驸马圆房,她都以为是害喜,如今送亲在即,她还真顾不上三殿下!西南王府,沐风收到了消息,不敢耽搁,肖屿看了便将信条烧了,从除夕夜到如今,已经二月有余,有没有问题,一把脉便知晓了,“爷,这万一要是,”“你想办法去找人,备着,如果三公主要看诊,就去看看情况。”“是。”沐风忙去办,肖屿想起柳毓初,从前还能找柳师帮忙,如今这情况,不用探脉,大约要知道一二了,她要找寻常大夫瞧,心里大约也是怕的。
三日后晌午,果然见元莳岚一个人乔装出了门,穿的洗春家去的衣裳,梳了妇人髻,找了一家医药铺子,大夫给她瞧了瞧,滑脉乃是怀孕之兆,元莳岚心里一紧,神色佯装高兴,却难掩慌张,大夫斥责她有孕不当回事,身体底子虚,于母体和孩子都不利,遂起身抓了几副药给她,元莳岚出了药铺,一路回了公主府,沐风找人按照大夫抓药的药格,去瞧了瞧,都是安胎的,“你是说,三殿下要保胎?”“嗯,我本来想着应该是下胎用的,但那大夫确实抓得安胎药给她,”肖屿无奈,如果元莳岚想留下这个孩子,那么一定会想办法,要么永远不让人知道孩子的存在,要么让这个孩子顺理成章地出来。她会怎么选呢……“让人盯紧了。”“是。”
公主府,元莳岚抚着肚子,她仔细考虑了三日,当初姨母就是为了孩子,一病不起,如果可以,皇叔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孩子的,现在皇祖母总是想让她为崔氏诞下孩子,就用这个孩子吧!虽然有风险,但她一定会保护好他的。“来人,去请驸马!”……肖屿得知消息,便知道元莳岚准备留下孩子,沐风不自觉来回踱步,“爷,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且看吧~县主那里也看紧些!”“好!”肖屿真心不想抖出来,这件事知情不知情与事情本身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担心,庆王和元莳岚联系在一起,势必会牵扯到河洛,那些精工巧匠和军械制造握在俞氏手里,他不知道庆王有没有生别的心思,但从军粮消失开始,桩桩见见,面上看与庆王关系不大,却也很难撇开,太子虽然心里有数,但一贯宽和待人,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这把火烧不到庆王身上。至于三殿下,自甘堕落也罢,愤世嫉俗也罢,只要于大局无碍,随她如何折腾去……
翌日,凤慈宫,太后凤心大悦,三公主与驸马终于圆房,月姑笑道“三殿下总算是开窍了,也不枉驸马为了他跪了这么久!”“嗯,送些滋补之物去。让他们有空进宫来陪陪哀家!”“是,太后还是念着小辈们,等容王殿下取了王妃,就能常进宫陪您说话了。”太后笑着应是,这几日宫里前后上下都忙着,桑瑛忙自己的婚事,太后知道的时候,一下子气都没上来,她好不容易为皇家物色的儿媳妇,就这样明晃晃地送到别人家去了,容王有了王妃,她不好欺负晏英和桑家姑娘,但可以留给太子啊~且不说柳老同不同意,光柳家家训一条,为妻不为妾,为正不为偏,她原是为难不是,不说不是,现在好了,剩个晏英给太子当正妃,不为过吧,可是章良娣天天抱着小孙儿在身边晃悠,她又不忍心这时候提……偏要等柳老的书信,当皇帝的心思果然是深,连她这个亲母后,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三公主和驸马顺利圆房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上京,柳毓初知道这件事,还是肖屿不知道为何,突然叮嘱她既为人师,自当护佑弟子,柳毓初想当然以为,他指的是三殿下调理身子所用,毕竟太后要的不只是圆房,而是为崔氏诞下麟儿,承继香火!肖屿见她应下,便知她是不知道实情,这样也好,省的左右为难,平白耗费心力……接下来几日,元莳岚都跟着府外的大夫学习调养保孕之法,有时候也会找蔓草问话,柳毓初特意叮嘱,三公主本来脾气就执拗要强,只管是公主问什么,蔓草就答什么。
一月之后,长公主出嫁在即,三殿下传出有孕,崔俞两家高兴,各家姊妹兄弟都着急送了贺礼补药去公主府,柳毓初自然也为她高兴,嘱咐蔓草去只留常规合用的方子便是,其余一应吃食药膳都不要着手,送礼也是送的关于妇女怀孕调理相关的医药书籍,给她解闷打发时间。元莳岚还回信笑话柳毓初,柳师教不问男女老幼,如今尚未出世,便是柳师弟子,胡该乱了辈分了……柳毓初只道送亲便不在上京,让她好好保重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多听太医和有经验妇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