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耐皱眉,催促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是,大人。”
张望一开始不解其意,但当一桶桶覆盖草木灰的夜香,运送过来摆满城墙时,他明白了男人的意图。
他捂紧鼻子上系的布巾,怕怕的回首望那站在前列的男人。
要说损,还是他们家大人损呐。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无人知晓有多少百姓加入崇州军,只看到浩浩汤汤的队伍,排了近十里地。
李宴齐穿着一身银甲,轩昂自若站在最前方。
“叛军已经拔营,最多一个时辰就要来攻城,我亦无甚好说的。你们只需记得……”
他缓缓踱步,看过一个个雀跃嗜血的眼睛,朗声道:“战死光宗耀祖,领九十两抚恤银。”
“将领首级,最低二百两,入铁甲卫,韩光刘平的亲信,一千两!提到我身边做亲兵。韩光刘平本人,六千两!记头功!”
男人的话,像凉水落入油锅,在场所有人沸腾了。
消息从前面传到后方,排在后面的,个个恨不能挤到最前面,好多抢几个人头,若运气好抢到将领人头。
得丰厚赏银先不说,光提到李大人身边做亲兵这一条,都够教人眼红的了。
若能天天跟在最高统帅身边,那还需要愁什么前程?
士兵们两眼冒绿光望着城门方向,第一次由衷期盼着叛军的到来。
*
距崇州十里处,茂州的军队行进速度开始减缓。
军队的大后方,两人两马并行。
其中一人,眯着细长的眼睛,目光森然的直视前方,沉声道:“老韩,我真没想到,那胡家兄弟竟藏在了崇州,手里还有这么厉害的黑甲军。”
韩光手执缰绳,望着茂茂树木后崇州的方向,满脸不屑道:“你有何好担心的,虚张声势罢了,他们老子胡中青都被我们解决了,两个小崽子,实在不足为惧。”
“胡家兄弟,我自然不惧。我是担心那个李宴齐……这小子像是横空出世一样。”
“短短半年间,没有任何背景,从一个藉藉无名的混混,到掌一州之权。”刘平侧头看向韩光,认真问道:“试问,有几人做得到?”
“我啊。”韩光一脸得色,语气轻蔑:“我都不用半年,只两个月,就带着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
刘平拧紧眉头,想说不一样。
“好了好了,你不要担心了,这小子就是运气好罢了。昨夜若不是太黑看不清,早已是你我的刀下亡魂,你怕甚?”
韩光心中不耐烦,不知道刘平在担心些什么,在他看来,此人不过就是一个随手可以掐死的蝼蚁罢了。
“你别忘了,这小子不光收留胡家兄弟,在蔡钱二人下令不抵抗时,灭了我们茂州两万先头部队,还杀你手下亲信。”
“你我今日若不把他除了,不说被各州耻笑,往后这小子必成心腹大患。”
刘平攥紧手中缰绳,眸光沉了下来。
韩光一直观察他神色,见此不由再接再厉劝道:
“崇州的钱粮,你不是一直想收入囊中吗?我此行不为别的,只为给我耀儿报仇。只要能教我杀个痛快,该我的那份,我也不要了,茂平王尽可全拿去。”
刘平心中微动,细长的眸子与韩光对视,打量他的神色,随即夹着马腹往前快跑几步。
“快到崇州城了!全员加速行进!准备强攻!”
韩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夹紧马腹紧跟上去。
他眸光幽远,眺望隐隐可以看到的城池,心中暗道:耀儿,你且等着,我这便拿整个崇州城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