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恕延环顾左右,两千骑兵以五百骑为一阵,组成前后各两阵,望上去乌泱泱的,显得声势浩大。
兵雄装胆,苏恕延跃马于前,抽刀前指,脑海里想起了祖先的荣耀,高喝道:“蹋顿的子孙,前进!”
“蹋顿!”
“蹋顿!”
闻令前军的两阵乌桓骑兵排成长墙,驱马慢步而起,随着战马步子的不断加快,像一只蓄力拉扯的硬弓般,准备蓄势冲阵。
马队阵前,郝昌望着率先动手的乌桓骑兵,侧首问道:“这帮胡人瞎嚷嚷什么呢?”
“校尉,他们在喊蹋顿,以鼓舞士气。”
郝昌碎了一口吐沫,骂道:“蹋顿?冒顿今来了都不成!”
说话间两阵乌桓骑兵愈奔愈快,战马慢跑而起,准备进入最佳的冲击蓄势,马背上乌桓战士手持各式兵戈,他们要像前两次一般,将对手刺于马下。
乌桓人千骑展开,直冲冀州军而来。
嗅到战争的气味,郝昌胯下的战马兴奋跃起,他抽出战剑,抓住乌桓骑兵冲起速度切换进冲刺的前夕,厉喝道:“开战!”
咚咚咚。
只见战场的东西两面久侯的弓弩营掀开伪装,快步向前,紧接着弓弦声四起,上万支箭矢瞬间离弓,箭矢似种子般播撒,在乌桓骑兵的必经路上雨落而下,一举将冲阵的乌桓骑兵打了个懵。
贸然而来的袭击,直接打乱了乌桓骑兵的冲锋节奏,没被射中的冲锋骑兵,被队友的尸体和马尸绊倒者不下数十。
眼见乌桓骑兵生乱,冀州军的弓弩营自然不会放弃机会,引弓拿矢,再次齐射。
两拨箭雨下,战场中间冲阵的乌桓冲阵东西两面死尸无数,眼瞅着左右没了声响,中路的乌桓骑兵自己勒住了战马,掉头就往身后跑。
“首领,他们有埋伏!”
苏恕延见伏兵四起大惊失色,立即喝道:“吹号,立刻让前军退回来!快!”
呜呜的牛角号,还未来得及吹响,只见郝昌带领冀州骑兵发起了反冲锋,长枪硬矛,直刺乱军。
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已久的冀州步卒全线投入进攻,声势震的林间积雪飞舞,挨冻受累的怨气,在此刻尽数释放。
往往一个矛手捅伤战马,失了速的乌桓骑兵,就被十余长矛捅满了窟窿眼。
马哀人叹,鲜血流,两极彻底反转。
若不是乌桓骑在速度上还有些优势,冀州步卒的第一轮进攻就能快速送走他们。
眼瞧着前面的千骑被围,观战的贵族们脸如白霜。
“首领,咱们被包围了!”
苏恕延扯着缰绳,战马在原地打着转,瞧着蜂拥而来的冀州步卒,一时间左惊右吓。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苏恕延很快就冷静下来,想起了老祖宗的死法和传统技能,迅速下决定,喝道:“南蛮子使诈!先退,来日再战。”
此话一出,竟没人反对。
眼瞧着苏恕延一扯缰绳兜马向北,其余贵族自然稳稳跟上,后军的乌桓两部紧从,至于陷入郝昌手的前军两部,大伙默契的选择遗忘。
奈何苏恕延想的太过简单,有些人一开始就打的是包圆的主意。
苏恕延率领的千余骑刚调头离开,迎头就撞上了合围完成的冀州步卒方阵。
面对着北关的大门,瞧着那如林的长矛,苏恕延眼角一抽,此刻唯搏死尔。
他拔出弯刀喝道:“冲出去!”
有着部族首领的亲领,士气尚未低落的乌桓骑兵在战场上发起了第二线冲锋。
可惜他们身上的皮甲毡袍保暖有余,却着实顶不住冀州军的强弓硬弩。
堵截北方的弓弩两营展开连续射击,弓手和弩手交替而射,箭矢连绵不断,每一波都能将冲不起来速度的乌桓骑兵,像割草般收割。
四五支箭矢插在前路的雪地上,瞧着微颤的尾羽,苏恕延急忙勒住战马,险些飞了出去,好容易安抚好战马,四望而去满地尽是乌桓骑兵的尸体,苏恕延的心在滴血,纵使自家部族人多,也经不起如此造啊!
目测冀州军的弓弩阵,苏恕延想骑射还击也不成,射程明显不足。
就算有躲过箭矢冲过去的幸运儿,招呼他的还有长矛、甲士,往往连人带马,身上都是血窟窿。
眼见北面冲不过去,苏恕延环视战场,瞧见西边林子是个薄弱处,果断道:“往西进林子,杀马为墙,待援!快!”
这次想着活命的苏恕延亲自带着本部兵马冲,硬生生连冲了三次,才打破冀州步卒的薄弱处,带人冲进了林子,其后被郝昌追杀的前军骑兵也尾随而来,但仅余百十破胆残骑。
奈何这种团聚并不是苏恕延想要的,林子充当阻碍能抵挡片刻不假,也能相对迟滞冀州步卒的合围,但仅仅只是迟滞而已,被再次围住依旧是板上钉钉。
倒是面对冲进林子的冀州步卒,乌桓人终于有了还手的机会,弓射和杀马为墙,两者交替进行。
郝昌杀的满脸是血,勒马在林子前,瞧着乌桓人杀马为墙,有守林待援之心,即刻血剑一挥。
只见冀州兵押着十个乌桓俘虏走到了林前,郝昌的血剑向下一挥,十个人头便滚落在雪地里。
嗅着血腥的郝昌冷声道:“劝降!”
瞧着林前的滚滚人头和无头尸,林内的乌桓人望之无不胆颤,战心溟灭。
侥幸活到现在的迄木拓壮着胆子提醒道:“苏恕延首领,冀州军在劝降!”
苏恕延闻言大怒,一脚蹬开迄木拓,扯着嗓子壮胆道:“怕什么!我的身后就是段部和宇文部的骑兵,后面还有幽州军,本首领不信对面的冀州军敢多留。
顶住,咱们就能中心开花!
待友军骑兵来,咱们就能反围冀州军,到时候弟兄们都能在将军府获赏。”
扫视底下人,皆是目露惧色,苏恕延知道再不拿出点实际的,刚靠虚的笼不住人心,说不定很快就有想活命的人,拿他的脑袋去林子外当投名状了。
苏恕延紧接着喝道:“只要熬过今天,活下来的每人老子赏十只羊!一个女人!”
终于这看得见的赏,暂时按捺住了底下人眼底里的跃跃欲试。
等了片刻,瞧着林子里的乌桓人吓不出来,亲卫队长提醒道:“校尉,咱们是不是要派甲士进去清扫,时不待我啊。”
郝昌颔首,下令道:“顶盾,进。”
就在郝昌准备进攻时,只见身后有哨骑快马奔来,面上尽是惶恐,一停马便慌慌张张的说道:“校尉,我军西面有大股胡骑正在绕行,直奔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