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战败的风(1 / 2)晋末育燕,铸海棠首页

眼见宇文坚走出大帐,观音郎出声问道:“父亲不是不愿跟逊昵延牵扯过深吗?为何中途又变了想法?”

“相处半年,我知此子迥然于人,细谈下来也算是知心,但此次听闻我要南归,便冒险来恶,倒也不失果断。

若是将来他能猜出我家,这段香火情未必不能相续。

他王家能豢养匈奴獒犬,我家亦可闲处落下鲜卑子。”

话罢闻先生难抑的咳嗽两声,便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起著书。

映入眼帘的是整个宇文部所辖下的山川河流,他这半年来,成果斐然。

脸上带着些许得色,闻先生道:“我虽承爵,但心不似你二叔多算,能得意于官场。

好在尺寸各有所长,老来便想着替你大父补齐所著,如今书成,也算是了却一番心事。”

说着却见闻先生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得色尽去,担忧之色复来,叹道:“三天前,你二叔托家里的商队专门从蓟城绕道前来送信,言称洛阳朝局变幻,中枢人祸不断。

又适逢兖、豫、徐、冀四州遭受水患,临近的幽州亦受影响,国内天灾人祸,司马皇家又自相残杀,恐有汉末之乱再起之势,我又岂能再贪此眼前安宁。

再说宇文部怕是也要不太平了,宇文部虽然部众强盛,其主今年又携大军攻伐慕容氏解恨,例数两家数代仇怨相加,战火一起,必是短时难以消弭。

此次南归,便回乡守土吧。”

眼见父亲忧心忡忡,观音郎道:“父亲还是紧着自家身子,朝廷的事,自然有长辈们在洛阳操心。

我大晋立国至今才三十余年,如男子正值壮年,些许病痛不足为惧,就算不如前汉绵延数百年,但亦当强于前魏,父亲多虑了。

待回了乡,您的病也是该好好养养了。”

闻先生提书南望,女儿的看法终归是一厢情愿了些。

信中所言,去年赵王发动政变赐死贾后,朝中都以为是乱局之终,未曾想却是另一个乱局之始。

今年在朝中兵变获胜的齐王当权专政,篡位,司马家诸王近年来真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国家的气血尽在皇族内斗中流逝,这岂是吉照?

哪有正常的朝廷放着益州乱局不顾,而上下钻营洛阳的。

想到此处,闻先生长叹道:“太安,大安,国家何时又能如愿呢?”

此问,终是无人应答。

从帐中走出来的宇文坚用袖子试了试额头上的汗水,回望一眼远处的白帐篷,他知道,这半年来培养下的感情,经过这么一闹,估计全完了,而顾不上悲伤的他更清楚,要让损失最小化的方式,就是借着此名,在接下来的乱世中拿回更多的东西。

宇文坚回到母亲帐前,朝着帐外的护卫点了点头,还未进帐,就听见了帐内孩童的吵闹声。

宇文坚嘴角仰起,回家总是令人轻松的。

他掀开帘子,朗声道:“我回来了。”

“阿哥回来了,阿哥回来了。”

欢呼的是弟弟阿六敦,或许是年纪小的缘故,难看的髡头在这小子头上,显得有那么几分可爱。

迎住扑过来的阿六敦,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宇文坚牵着他,走到抱妹妹的须卜兰身边,问候道:“母亲。”

须卜兰夫人抱着怀中熟睡的幼女,凝眉低声训斥道:“逊昵延,你已经是快成年的人了,为何还私自出营!你父亲不在,没人管的了你了不成?”

听着母亲的问责,宇文坚瞥了眼一旁憋笑的苏苇儿,必是这小妮子告的刁状。

好在救星就在不远,听到宇文坚的声音,坐在软榻上的拓跋夫人,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宇文坚不敢耽搁,跪坐在拓跋夫人面前,轻声问候道:“祖母。”

“乖孙。”

宇文坚任由老人伸出干瘦的手掌,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

“真的一模一样,丘不勤,你又回来了吗?”

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只有宇文坚自己知道,她在第一次抚摸自己的脸颊时,手是颤抖的。

不待宇文坚在帐中多叙,只听帐外令兵报道:“夫人,主人让小主人前去王帐听命。”

“知道了。”

须卜兰将女儿轻轻放在豹皮软榻上,转眼担忧的拉着宇文坚,叮嘱道:“半个时辰前,我听你二叔步六服说,这次部族在大棘城打的不好。

这会你父亲必然在气头上,你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挨了鞭子,我可不给你求情。”